本書集結了尼爾.蓋曼的二十多篇短篇小說、奇想短文與故事詩,內容涵蓋他寫作生涯中的重要短篇創作,充滿各種有趣、晦澀、雙關的創作題材,觸及他創作中的重要主題:性、死亡、夢想、世界末日…… 在本書的引言中,尼爾.蓋曼如是說: 「鏡子是種奇妙的東西,它似乎能吐露真言,把生命據實反映在我們面前;不過,只要把鏡子擺放在適當的位置,它就會使出瞞天過海的本領,讓你相信東西憑空消失了,讓你認為裝滿鴿子、旗子、蜘蛛的箱子是空的,讓你覺得躲在舞臺側廳和凹槽的人是舞臺上漂浮的鬼魂。鏡子只要擺放的角度對了,就會變成一具魔法框架,讓
譯者簡介:
林嘉倫,畢業於台大外文系,現就讀於輔大翻譯所。譯有《機長,我有問題--解開你對航空旅行的所有疑問》、《圖解繩結完全指南》、《未來世界》等書。喜歡旅遊。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得獎記錄:.1999年BramStoker獎最佳選集.1999年軌跡獎最佳選集.2004年Geffen獎最佳翻譯奇幻小說(Geffen獎是以色列科幻奇幻協會所設的文學獎)推薦好評:.史帝芬.金:「尼爾.蓋曼是故事的寶窟,我們真幸運能擁有他……他生產力之豐沃與作品整體的水準之高,既神奇又嚇人。」.邁阿密新時報(MiamiNewTimes):「文學界的搖滾巨星……尼爾.蓋曼能在最該死的地方發現魔法。」.出版人週刊:「書頁之後的迷人世界,的確正如煙與鏡,只與我們所處的世界相距一步、一個字眼或一個故事之遙。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尼爾.蓋曼的奇幻小說通常是從都會或家居生活出發,從我們習以為常的平凡日子中指出一道道詭異、奇趣、甚至駭怖的幻想裂縫,讓我們的世界再也不如以往。長篇小說《無有鄉》、《星塵》、《美國眾神》等皆是如此;短篇創作更有如萬花筒般令人眼花撩亂。更妙的是,儘管有些作品相當恐怖,你還是會感到非常有趣,會想一讀再讀,而不是拋到一邊拚命想忘掉。他擅長從古老的民間傳說或小說經典中擷取元素,融入自己獨特的想像力,也許我們會在故事中瞥見一些熟悉的面貌,蓋曼卻能讓這些元素長出與原創迥異的意象與詮釋。他可能是當今最高明的同人作家?總之
得獎紀錄:得獎記錄:.1999年BramStoker獎最佳選集.1999年軌跡獎最佳選集.2004年Geffen獎最佳翻譯奇幻小說(Geffen獎是以色列科幻奇幻協會所設的文學獎)推薦好評:.史帝芬.金:「尼爾.蓋曼是故事的寶窟,我們真幸運能擁有他……他生產力之豐沃與作品整體的水準之高,既神奇又嚇人。」.邁阿密新時報(MiamiNewTimes):「文學界的搖滾巨星……尼爾.蓋曼能在最該死的地方發現魔法。」.出版人週刊:「書頁之後的迷人世界,的確正如煙與鏡,只與我們所處的世界相距一步、一個字眼或一個故事之遙。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尼爾.蓋曼的...
章節試閱
批發價賣給你
昔蘭尼學派由亞里斯提卜所創,是師承蘇格拉底的門徒中,比較少人聽過的一支學派,他們主張──迴避麻煩是人類所能做到的最大善行。雖然彼得•品特從未聽過亞里斯提卜,但是他已經依循此學派的戒律,度過了他平靜無事的大半生。他是個相當溫和穩健的人,不管做什麼事都會依此戒律,不過有一件事除外(只要有撿便宜的機會,他絕不會錯過;而我們又有誰能完全抗拒得了這種事呢?)。他不走極端,講話得體含蓄,鮮少誇大其辭;不會過度飲酒交際;他並不富有,但也稱不上是窮人;他喜歡人,人們也喜歡他。有了以上這些印象後,你認為,他有可能出現在倫敦東區墮落地帶的低級酒吧裡嗎?他可能會在酒吧裡把一位幾乎不認識的人「做掉」(這是常見的口語說法)嗎?你不會這麼認為,你甚至覺得他根本連酒吧都不會去。
直到某個星期五下午之前,你的想法絕對沒錯。愛上女人會對男人造成怪異的影響,即使是像彼得•品特這種生活乏味的人也逃不掉。在他發現關朵琳•索普小姐(二十三歲,住在普利市橡樹臺路九號)竟然跟會計部一位滑頭的年輕男人有一腿(粗俗的說法)之後,注意,關朵琳•索普小姐已經答應彼得,並且戴上他花了近乎一頓午餐的時間所挑選的訂婚戒指(由真正的紅寶石顆粒、九K的黃金、還有某些可能是鑽石的材質所製成的,售價三七.五英鎊)──遇到這種情況,不管哪個男人都會變得怪怪的。
在彼得發現了這項驚人的事實後,他度過了一個輾轉難眠的週五夜晚,眼裡看到的都是關朵琳和亞基•吉本斯(他就是在克雷米基公司會計部工作的唐璜)一起跳舞、游泳的景像。但彼得(在受逼問時)也得承認,對方不可能在他面前上演這種囂張行徑。不過,忌妒的烈火,已經在他心裡熊熊燃燒了起來,到了隔天早上,彼得已經決定,一定要除掉這位情敵。
星期六早上的時間,他都在思考要如何聯繫殺手,因為就彼得所知,克雷米基(就是這家百貨公司僱用了這段三角戀情中的三個成員,而且還意外地供應了那只戒指)並未僱用任何殺手,他小心翼翼、拐彎抹角地打聽,因為他害怕會招來別人的注意。
於是就是在那個星期六下午,他開始在工商電話簿裡搜尋。
他發現,刺青後面並沒有「刺客」這個分類;殺菌器材後面並沒有「殺手」這個分類;暗房沖洗服務後面並沒有「暗殺者」這個分類;害蟲防治看起來比較有可能,不過,在詳細檢視過害蟲防治的廣告後,他發現那些廣告幾乎只跟「野鼠、家鼠、跳蚤、蟑螂、兔子、鼴鼠,當然還有野鼠」有關(這段引述文字,讓彼得覺得他們對野鼠相當殘忍),而且根本不是他心裡想要的東西。儘管如此,由於他天性仔細,所以他還是很盡責地檢視那項分類下的所有項目。在第二頁的底端,他發現了用小字寫的廣告,那間公司看起來很有希望。
「幫你除掉可惡惱人的哺乳類」,那篇廣告這麼寫著,「劊子手與野兔公司,殺生當然少不了劊子手。招牌老,品質好。」文中並未寫出地址,只有一支電話號碼。
彼得撥了那支號碼,同時也很驚訝自己會這麼做。他的心在胸膛裡砰砰跳,但試著表現出一副冷靜的樣子。電話響了一聲、二聲、三聲,就在彼得開始希望沒有人會接電話,希望自己會忘掉這一切之際,話筒裡喀擦一聲,有個輕快的女性聲音說:「這裡是劊子手與野兔公司,殺生當然少不了劊子手。有何需要我效勞的嗎?」
彼得說:「嗯……多大的……我是說,你們……嗯……處理的哺乳類……最大到多大?」他小心翼翼地不要說出自己的名字。
「喔,那就要看先生您需要處理多大的。」
他鼓起所有勇氣說:「像人那麼大可以嗎?」
她的聲音依舊輕快平靜。「當然可以,先生。您手邊有沒有紙筆呢?好,今晚八點,請你到髒驢酒吧去,就在小寇特尼街E三號上。同時你要帶一份捲起來的《金融時報》,也就是粉紅色的那種報紙,先生。然後我們的幹員會在那裡跟你碰面。」接著她把電話掛上。
彼得感到興高采烈,這一切比他想像中還要容易多了,他下樓到報攤那裡買了一份《金融時報》,並且在他那本《倫敦趴趴走》上找到了小寇特尼街,接下來的時間,看了一整個下午的電視足球轉播,同時還一邊想像著會計部那位滑頭年輕小夥子的葬禮。
彼得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那間酒吧。最後他終於注意到那間酒吧的標誌,標誌上有隻驢子,而且果真髒得不得了。
髒驢酒吧是一間很小,而且髒到極點的酒吧,裡頭燈光昏暗。酒吧裡四處都是一小群一小群不修邊幅的男人,穿著骯髒的驢子外套,對彼此露出懷疑的眼神。他們吃著薯片,喝著健力士啤酒。彼得從來就不喜歡那種啤酒。彼得把《金融時報》夾在他的手臂下,而且盡量讓動作明顯一點,不過卻沒人接近他,於是他點了半罐薑汁啤酒,到角落的桌子旁坐下。因為他想不出來自己在等人時可以作些什麼,於是就把報紙拿起來看,不過報紙裡亂成一團的穀物期貨圖表,還有一家橡膠公司在賣東西或是放空東西(到底是在空什麼,他看不出來),都讓他覺得既困惑又不知所措。於是他放棄看報紙,開始盯著門看。
等了將近十分鐘後,有位忙碌的矮小男人匆匆忙忙闖進來,他手腳俐落地四處張望一下後,直直朝著彼得的桌子走過來並坐下。
他伸出手,「我叫坎柏,波頓•坎柏。劊子手與野兔公司的人,聽說您要委託我們做事。」
他看起來並不像殺手。彼得對他說。
「喔,願主保佑!當然不是。我其實並不是我們公司執行任務的主力成員,先生,我只負責銷售而已。」
彼得點點頭。那其實還滿有道理的。「我們能不能……嗯……在這裡談那種事?」
「當然可以,沒人會感興趣的。好了,您想解決掉幾個人呢?」
「只有一個人。他的名字叫亞基柏•吉本斯,在克雷米基百貨的會計部工作。他的住址是……」
坎柏插嘴道:「先生,若您不介意,我們晚點再討論那些細節。我們先很快地討論一下價錢。首先,這份契約我們會跟你收五百英鎊……」
彼得點點頭。他付得起這個價錢,況且這還比他預估的便宜了些。
「……不過我們永遠都會有優惠價格。」坎柏流暢地做了結論。
彼得的眼睛亮了起來。如我之前所提到的,他超愛撿便宜,經常在大特價或優惠期間買下他不知道要用在哪裡的東西。除了這項缺點外(我們許多人都有這項缺點),他可以說是最中規中矩的年輕人。「什麼優惠價格?」
「只要一個人的價錢,就可以讓您解決掉兩個人,先生。」
嗯,彼得考慮了一下,那樣就等於一個人只要二百五十英鎊,不管你從什麼角度來看,這個價錢都很不錯。只是他有個困難。「恐怕我沒有其他想殺的人。」
坎柏露出失望的神情。「那真是遺憾,先生。有兩個人的話,我們說不定可以把價格壓低到……嗯…大約四百五十英鎊,讓您一次解決掉兩個人。」
「真的?」
「嗯,這可以讓我們的幹員有點事情做,先生。不瞞你說……」他這時壓低了嗓門,「……這行,其實沒有足夠的工作讓他們做。當年那種好日子已經不復存在了。還有沒有誰是您想解決掉的?」
彼得仔細思考了一下,雖然他很不甘願放棄這個撿便宜的好機會,但是不管他怎麼想,就是想不到其他人。雖然他很喜歡其他人,不過能撿便宜時,就要撿便宜……
「聽著,」彼得說,「我能不能先想一想,明天晚上再到這裡來跟你碰面?」
那位業務員看起來很高興。「當然可以,先生。」他說,「我肯定您絕對想得到其他人的。」
那天夜裡,當彼得就快要睡著時,他想到了答案,那是最明顯不過的答案。他立刻從床上坐起來,胡亂打開床頭燈,在信封背面寫下一個名字,以免他忘記。不過說實在的,他認為他絕對不會忘記,因為那實在是明顯到讓人心痛,不過你永遠猜不透這種深夜的思緒。
他在信封背面寫下的名字是:關朵琳•索普。
他把燈關掉,翻過身,很快就睡著了。他做了個相當平和的夢,不帶任何血腥。
星期日晚上,當他來到髒驢酒吧時,坎柏早已在那裡等他了。彼得買了飲料,坐在他旁邊。
「我打算要接受你們的優惠價格。」他用打招呼的方式跟對方說。
坎柏用力地點頭。「若您不介意我這麼說,這真是個聰明的決定,先生。」
彼得•品特溫和地微笑,那態度就像有個人閱讀《金融時報》,做出了明智的商業決策一般。「那樣是四百五十英鎊,對不對?」
「先生,我是說四百五十英鎊嗎?真是不好意思,我得道歉一下,希望你能原諒我,我當時心裡想的是量販價。若只有兩個人,則是四百七十五英鎊。」
彼得和藹年輕的臉上,混雜了失望和貪心的表情。那樣要多花二十五英鎊,不過,坎柏所說的一段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量販價?」
「當然有,不過我認為先生您應該不會感興趣才對。」
「不,不,我當然感興趣。你說說看。」
「很好,先生。量販價就是四百五十英鎊,讓你解決十個人,這工作的數量相當大。」
彼得想知道他聽到的是否正確。「十個人?可是那樣的話,一個人就只要四十五英鎊欸。」
「沒錯,先生。就是這種大量訂單,才能讓這筆交易這麼有賺頭。」
「我懂了。」彼得說。「嗯……」彼得說,「你能不能明天晚上同時間再到這裡來?」
「當然可以,先生。」
彼得一到家後,馬上拿出一張紙片和一支筆。他在一側寫下數字一到十,然後開始照依照下列方式把名字填上去:
一、亞基
二、小關
三、……
等等。
在他填完了前兩個後,便坐在那裡咬著他的筆,不斷思考他曾經受到什麼樣的委屈,還有世界上少了哪些人會變得更好。
他抽了一根菸,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有了!以前就讀的學校裡有位物理老師,他最快樂的事,就是把彼得的日子搞得愁雲慘霧。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呢?而且想要殺他的話,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雖然彼得並不確定,不過他還是在數字三的旁邊寫下「亞伯特街中學的物理老師」。下一個人就比較簡單了,他的部門主管杭特森先生幾個月前拒絕為他加薪,後來終於加了一點,但那點錢根本不痛不癢,所以他是第四位。
在他五歲時,有個叫做賽門•艾立斯的男生曾經在他頭上倒油漆,另一位叫做詹姆斯什麼的男孩把他壓倒在地上,還有一位叫做雪倫•海茲沙的女孩則在旁邊笑。他們分別占了第五到第七的缺。
還有誰呢?
電視上有個報新聞的,他笑起來的模樣真討人厭。他繼續填上那份名單。還有住在隔壁公寓的那個女人,她的狗總是吠個不停,還會在大廳拉屎。他把她和那隻狗填到第九位。第十位是最困難的。他搔搔腦袋,到廚房去喝杯咖啡,然後衝回來,在第十位那裡寫下「我叔公默文」。那位老先生據說相當富有,他有可能會留給彼得一些錢(雖然可能性不大)。
他很滿意自己完成了當晚的工作,之後便上床睡覺了。
星期一在克雷米基的工作,都是例行公事。彼得是書籍部門的資深銷售助理,這份工作其實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做。他在口袋深處緊緊握住那份名單,對於那份名單所帶給自己的力量感到高興。他跟關朵琳(她並不知道他見到她和亞基一起進入倉庫)在員工餐廳裡度過了最愉快的午餐時間,甚至當他在走廊上跟會計部的那位滑頭年輕人擦身而過時,還會對他微笑。
那晚,他很得意地向坎柏展示那份名單。
那位矮小業務員的臉一沉。
「這裡恐怕並不是十個人,品特先生。」他說明道,「你把隔壁公寓的那位女人和她的狗算成一個人了。這樣要算十一個人才對,多了一個。」他迅速拿出了口袋裡的計算機來算。「多一個人要七十英鎊。不然,我們就別管那隻狗了?」
彼得搖搖頭。「那隻狗就跟那個女人一樣壞,甚至更糟。」
「這樣恐怕會有些問題,除非……」
「除非怎樣?」
「除非你想好好利用我們的批發價,不過先生您當然不會……」
有些字眼會對人產生影響,讓人的臉上閃露出歡愉、興奮、熱情。「環保」屬於這種字眼,「神祕儀式」也是。而彼得的字眼就是「批發」。他向後靠在椅子上。「你說說看。」他的語氣帶著購物專家那種經驗老道的熟練自信心。
「這樣子啊,先生,」坎柏說,同時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嗯,我們可以以批發價賣給你。超過五十人的話,一個人十七英鎊五十分;超過兩百人的話,一個人十英鎊。」
「我想,如果我想要除掉一千個人,你會把單價降到五英鎊,對吧?」
「喔,不是那樣的,先生。」坎柏看起來有些訝異。「如果數字有那麼大,我們一個人只收一英鎊。」
「一英鎊嗎?」
「沒錯,先生。這種行業並沒有很大的獲利率,不過只要營業額高和生產力高,生意就做得起來。」
坎柏站起來。「先生,明天同一時間見嗎?」
彼得點點頭。
一千英鎊,一千個人。彼得•平特根本不認識一千個人。儘管如此……還有國會議員,他不喜歡政客。他們不斷爭吵,辯論不休。
要湊到那個人數……
有個想法,大膽到令人震驚。魯莽而無所畏懼。不過,儘管如此,那個想法總是在那裡揮之不去。他有位遠房表姊好像嫁給了一位伯爵還是男爵的弟弟……
他那天下午下班回家途中,進了一家他路過一千次都沒進去過的店。那間店的窗戶上有個大招牌:我們保證為您查到祖譜。若您忘記了自己的盾型紋章,我們甚至可以為您畫出來。旁邊還有一張大大的宗譜圖。
他們相當有幫助,當天晚上七點過後就打電話給他,告訴他消息。
如果有大約一千四百七十二萬八百一十一人死掉,彼得•品特就會是英國國王了。
他並沒有一千四百七十二萬八百一十一英鎊,不過他覺得,只要他提出這種數字的要求,坎柏先生一定又會有特價優惠。
坎柏先生真的有優惠。
他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其實,」他解釋道,「解決方法其實很便宜。我告訴你,我們並不需要一個一個解決,只要用小規模的核子武器、謹慎的炸彈攻擊、毒氣、瘟疫、或在游泳池裡丟進一臺收音機等等,就可以一次解決掉一群人。我們就開價四千英鎊好了。」
「四千……?那實在是太划算了!」
那位業務員看來對自己很滿意。「我們的幹員會很高興做這件差事,先生。」他輕輕笑道,「我們很高興能為我們的批發顧客服務。」
彼得離開酒吧時,風冷颼颼地吹來,使得那塊老舊的招牌左右晃動。彼得心想,那看起來並不太像是一隻骯髒的驢子,倒比較像是一隻蒼白的馬。
那天晚上,彼得在睡覺前,在心裡演練他的加冕典禮演說,就快睡著時,他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這個想法懸在心裡,怎麼也消散不去。他會不會……他有沒有可能錯過了比他既有的價格還要更多的優惠?他有沒有可能錯過了撿更多便宜的機會?
彼得爬下床,走到電話邊。儘管那時候將近凌晨三點,但是他……
他上星期日放在那裡的電話簿,仍舊打開著攤在那裡。於是他撥了那支電話號碼。
批發價賣給你昔蘭尼學派由亞里斯提卜所創,是師承蘇格拉底的門徒中,比較少人聽過的一支學派,他們主張──迴避麻煩是人類所能做到的最大善行。雖然彼得•品特從未聽過亞里斯提卜,但是他已經依循此學派的戒律,度過了他平靜無事的大半生。他是個相當溫和穩健的人,不管做什麼事都會依此戒律,不過有一件事除外(只要有撿便宜的機會,他絕不會錯過;而我們又有誰能完全抗拒得了這種事呢?)。他不走極端,講話得體含蓄,鮮少誇大其辭;不會過度飲酒交際;他並不富有,但也稱不上是窮人;他喜歡人,人們也喜歡他。有了以上這些印象後,你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