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選讀 一
《愛在瘟疫蔓延時--人智醫學百年紀念集》編輯室隨筆
病毒不是來自史代納 !
文.Usha Tsai | 編輯部
2020年10月22日有一則由瑞士歌德館發出,主旨為「病毒不是來自史代納」的訊息,針對網路謠言「病毒只是有毒細胞的排泄物」出於魯道夫.史代納(Rudolf Steiner,1861-1925)的說法作了澄清。 此說曾在新冠疫情最嚴重的春天在網路社交媒體被廣泛傳播,這個魚目混珠的史代納有此一說,出自美國一位具人智醫學背景醫師在一場十分鐘左右的短講內容影片。 演講中提到5G、新冠病毒和疫情的種種關聯,讓許多人不疑有他成為「錯消息」(phony news)轉發者。
在各種社群媒體興起,充斥多樣化且訊息真假難辨的資訊爆炸時代,我們急需鍛鍊我們的思考。是否能覺察假訊息與人類的思考系統密切相關,破解假訊息沒有捷徑,根本之道是要訓練思考和接觸真相。作為出版者,盡可能提供準確的訊息,一直以來是宇宙織錦編輯部的準則和責任。「病毒不是來自史代納」事件,更讓我們戒慎以對。史代納/人智學對大流行病的觀點究竟為何﹖最理想的方式就是閱讀原典(或精準的譯本)
二○二○年是人智醫學一百年和新冠大疫爆發之年,我們正在經歷人類史上百年一遇之大變革。新冠疫情經過夏秋稍歇,歲末冬寒的此刻有復燃燎原之象。編輯部特別策畫了《愛在瘟疫蔓延時 --人智醫學百年紀念集》,在書中收錄了Michaela Glöckler(瑞士歌德館醫學部前部長)、Matthias Girke、Georg Soldner(瑞士歌德館醫學部兩位部長)、Peter Selg (瑞士Arlesheim,Ita Wegman研究所所長)人智學百年主題演講,及人智醫學領域新冠病毒(COVID-19)大流行的重要研究文章;亦介紹了人智學領域關於大流行的書選,包含史代納的著作,這些精選的文章質量與訊息量俱優,全都譯自原著,若譯自二手文本則經原文語意校準,以確保信實傳達作者本意。此外,我們與台灣人智學健康照護平台整合協會TAMHCP共同籌備了「當橋伸向兩端 --2020人智醫學一百年台灣區論壇」(2020年12月19日在新竹香山舉行),在本書中收錄了活動議程,以及台灣人智醫學發展參與夥伴珍貴的心靈圖譜,為人智醫學在台灣的發展歷程作了見證。
這個世界有太多我們的感官與科學認知之外的未竟之地。一百年前,魯道夫•史代納就人智醫學的內在發展道路作了三場關鍵性的基礎演講--橋樑講座。(1920年12月17-19日)它們是史代納在一個更大的演講系列裡,作為「遷入」多納赫(Dornach木工坊所做的演講。講座傳達「人類本質存在的全貌-其建構乃是透過地、水、空氣與熱的組織結構。」而道德理想的作用位於中心樞紐。講座內容當時並不對外公開,保存在文獻檔案館中。後來史代納被幾位不滿於當時的醫學界整體氛圍,在醫療及醫學研究的唯物主義中找不到出路而受苦、內心充滿熱情的年輕醫學生(以Helene von Grunelius和Madeleine van Deventer為首)所打動,應允“橋樑三講”為其靈性科學療癒藝術入門的必讀進場準備。他們後來成為青年醫師課程(Course for Young Doctors,1923年聖誕節舉行的八次講座和1924年復活節舉行的五次深化講座)籌備小組核心成員。一百年後的今天,這三場講座所要傳遞的主題和精神也成為2020年人智醫學百年慶祝活動的年輕籌備團隊,連結前行者、審視當下和展望未來的重要架構和核心價值。
1923年秋末,青年醫師講座籌備期間,史代納除了立即允許Helene von Grunelius等複製橋樑三講並分發給所有未來講座的參與者,以便作共同前行準備之外。還給了Helene人智醫學最重要也最為人所熟知的「溫熱冥思禱詞」 。這是因為史代納曾建議,他們應該拿一個筆記本,在左手邊寫下學院教授所說的話,或者一個好的病史,而在右手邊,則要把醫學症狀轉換成人智學的語言。舉一個例子:「患者下半身水腫」,將其轉換為「下半身乙太衰弱」。Helene向史代納抱怨說,她不可能充分遵循這個建議,因為缺乏信心,她不知道自己在右邊寫的是不是正確!史代納回應了這個真誠的抱怨,他說:「那沒關係,過一段時間你會改正的;此外,你還可以把筆記本寄給我。然而,如果你想獲得更多的確信,我可以給你一個冥思!」然後,他給了她溫熱冥思,並說她被允許將其贈送給所有未來的青年醫師講座參與者。而他會自己把它交給薇格曼醫師(Ita Wegman)。這是珠鍊式冥思(一個傳一個),而不是圈式(團體)冥思。然後,他將其描述為醫師直觀乙太基督的道路。
對許多人智醫學的醫師和治療師來說,溫熱冥思已成為其治療實踐和觀點的存在核心。另一首重要的冥思是與《橋樑講座》深深連結的「人是一座橋」,這是1920年12月24日史代納為他最重要的人智學夥伴薇格曼醫師所作。我們面對的是何種內在鍛鍊的道路? 如何基於觀察物質和鍛鍊思考而能夠純粹在專業上完全精準地進入無我世界工作,將工作視為一種恩賜。
謹以「人是一座橋」冥思作本文的結束與開始,祝願我們朝此方向繼續前進一切順利。
人是一座橋!
人是一座橋
介於過去
與未來之所在;
當下一瞬;
瞬間化成一座橋。
在物質的鞘中
靈性化作心魂,
它來自過去;
在種子的殼中
心魂萌發為靈性,
它通往未來。
穿透過去
以領悟未來
穿透已然完成的
以展望正在成形的。
那麼 於成形中
領悟存在;
那麼 於存在中
就領悟即將如其所是的。
(1920年12月24日史代納為Ita Wegman 所寫)
Rudolf Steiner撰 Usha譯
內容選讀 二
對話錄.我凝視黑暗,那裡出現了光--冠狀病毒大流行隨想
文.Renata Wispler
Corona,這個字最初用來指涉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光環:這種光環的形成是在日全蝕期間只剩下一圈太陽的日冕光。正是因為在日蝕期間,整個大自然進入難以言喻的黑暗和靜止狀態,此日冕光可以成為一種深刻的體驗。
Corona,這個字在此時有了新的涵義。除了與這個主題相關的所有事實考慮外,它還引發我們思考以下這些問題:我們為什麼會生病¬?我們為什麼必須死亡?我們現今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懷抱著永遠健康的夢想,並且把死亡排除在外。但是,這些問題深深地潛藏在我們的潛意識中,並且在那裡製造恐懼,而這些恐懼被媒體吸收然後加劇放大。與此同時,這種恐懼像一口鐘籠罩在整個地球上,我們還無法預見它的後果。
這對我們意味著什麼?首先,我們必須意識到這些恐懼;我們必須承認,疾病和痛苦是我們生命史的一部分。畢竟,它們是我們真正的指導老師。那死亡呢?我們難道不需要將之視為跨越另一種存有狀態的門檻-一種與我們現今生命同樣真實、甚至是更真實的純粹靈性存有的門檻?更早的世代的人們從宗教裡得到這些問題的答案。今天,我們每一個人都必須自己去面對這些問題並且尋找答案。只有這樣,恐懼才會失去它的力量。
因此,這場大流行為我們帶來挑戰,讓我們必須重新面對生命的大哉問。如此一來,Corona就會是「陽光的冠冕」:正當太陽變暗時,它會發出特別強烈的光。
有一首魯道夫‧史代納(Rudolf Steiner)的冥思禱詞尤其能幫助我們,在黑暗中尋找光並且確信我們一定會找到光──或許,就在我們跨越這死亡門檻之後。
我凝視著黑暗:
那裡出現了光,
生命之光。
誰是黑暗中的這道光?
祂就是我的本我實相。
此一本我實相
並未進入我的塵世存有。
我只是祂的圖像。
然而-
如果我
心懷對靈性的善願,
越過死亡之門,
我會再度找到祂。
魯道夫史代納全集GA 268,92頁
本篇翻譯:韋萱;編輯:Usha;校對:編輯部
內容選讀 三
我們正致力於一種新的醫學文化*
人智醫學百年慶典日-大會演講之二 2020年9月16日
Michaela Glöckler
親愛的參加慶生會的朋友們:
當我在思考為什麼人智醫學如Peter Selg剛才為我們描述的,最初起源於一個偉大的歷史背景,自此,特別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人智醫學又如何繼續發展時,有一個主題越來越浮現出來,它透過我到現在對這次會議的體驗而變得更為強烈和堅定。
人智醫學在痛苦和不滿足中誕生
那就是我們現在所稱的人智醫學,就我們現今對它的關照而言,這個醫學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人們──醫師、患者、治療師、護理師──對一些還不存在的事物感到興趣,對此進行交流並且表達出他們的痛苦,就像Giovanni Maio教授今天早上表達的:令他感到沮喪的是,在如此清晰美妙卻又非常偏頗的自然科學的醫學裡,還是如此欠缺人性。然後他可說是以黎明的圖像,給了我們繼續努力的勇氣。我認為它真的很棒,這正是我們需要的圖像,因為人智醫學完全還在成形當中,而它之所以出現,就是因為人們對過往的狀況不滿足。我們也可說:它是在不滿足中誕生的孩子。關於不滿足,賀德林(Hölderlin)曾說過:「滿足?神也愛莫能助時,它或許會有幫助。」所以不會有、其實也不該有滿足的人。而魯道夫‧史代納在他《自由的哲學》(Philosophie der Freiheit)書中,也為這主題寫下一句精彩的、我最喜歡的引言之一:「人,是一種不滿足的存有。」的確如此!您可以繼續往下讀並且會感到心裡產生共鳴。
我究竟要怎麼學習到人智醫學?
無論如何,要在不滿足中尋求平靜,要從未竟之事中變得有創造力。我本人的經歷也是如此。當年作為第一年助理醫師我到Herdecke醫院,那裡有Gerhard Kienle、Hassauer、Wolfgang Göbel著名的人智醫師們,年輕的我充滿了幻想 : 我要在那裡學習人智醫學!每隔兩天大夜班、草創期的環境、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門診、事情一個接一個。我總是很高興當主管的護理師以某種方式告訴我,「晚上Göbel醫師就要來了,在這種情況下他通常會怎麼做」;有時候我會趕快打電話給前一位助理醫師問:「喂!那之後你是怎麼做的?」「喔!我就試著這麼做.....」然後晚上是大好時機,還能跟老闆討論一些棘手病例。無論如何,幾個星期後,我鼓起勇氣問Göbel醫師:「您能說說看,我究竟要如何在這裡學習到人智醫學?」然後他就說:「是啊!我也還在學,我其實也很想學習人智醫學-就幾乎沒時間學習啊!我在伊塔‧薇格曼(Ita Wegman)醫院待過一年。」是的,他緊緊抓住的就是Ita Wegman醫院那一年-此外就是壓力、建樹工作以及盡可能妥善照顧病患。
無論如何他很親切地對我說:「您知道嗎?我每天早上開始工作前,會讀半個小時史代納的著作。若您願意就可以加入。」我當然說好;然後良心不安地回到家,跟我先生說:「欸,從現在起,我必須再早半小時出門了。我想學習人智醫學。」所以,我們總是讀15分鐘然後討論15分鐘。就這樣,在我連續待在那裡的兩年內-之後就只是幾個小時,都是半天時間,因為當時我也已是校醫,當然也因為醫學院的課、因為專科醫師考試而中斷──總而言之,在那兩年內,我們遍讀了史代納的所有醫學著作:從《人智醫學療癒的祕密》(Grundlegendes für eine Erweiterung der Heilkunst)、所有的醫學課程一直到牧靈醫學(Pastoralmedizin)。在這裡我又再度意識到,要忠於善用零碎的時間,半個小時,總是抽得出時間-尤其是當人想要時。總之,那是個小小的意志共同體。這件事讓我意識到這一點,因此我才這麼說,特別是當人這麼不滿足的時候,並且認為「這根本就行不通.....」、「實際上不該是這樣.....」、「其實必須得這麼做.....」等等。我們提出無止盡的要求,而生活在世界優渥的一隅,我們也能提出真正的要求。但我們要明白:當有人提出要求時──幸虧我們每個人都有要求!──那麼或許正好是我們要去滿足這些要求,而不是其他人。那個對你提出要求的人,可以滿足這些要求。這是我在Herdecke學到的。後來我一次又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那就是:當一個人把不滿足化為行動、促進和平、有建設性、一步一腳印前進,就會出現越來越多他所希冀的事。
以上是一個例子,說明我無論在何處和人智學醫師們一起工作的態度。很幸運的是,我獲准在完成學業後、去Herdecke醫院之前,在前任部長Friedrich Lorenz帶領下參加了一個臨床治療課程:在每一所人智學醫院和機構停留一周,以便讓這些醫院、醫師們──尤其是主任醫師──特別關照我們。在那裡我感受到對年輕人的關愛,他們派出最優秀的人來照顧我們,引導我們認識各個部門,我因此可以說認識到這整個臨床醫學運動。當我後來到多納赫擔任醫學部負責人時,可以說那是最重要的理由:我能夠透過當時在各地的相遇建立連結──某種程度上我們彼此都認識。假使沒有這種感覺,認識許多投入這醫學運動的人──我還是醫科學生時就一直參加德國人智醫師學會GAÄD的復活節會議;我透過與人的相遇和交談,逐漸在這股運動中成長。在我那個年代還沒有培訓課程,直到1977年,前任部長Friedrich Lorenz才在這裡開始真正的培訓學程;爾後菲爾德醫院(Filderklinik)有了培訓課程,由Thomas Mckeen開創、Armin Husemann繼續主持,之後培訓課程在各地開枝散葉。我也會約略談到這些過程。
但是,我們當時是如何養成的?我們在學生社團裡跟著一位當地的執業醫師學習;或者也經常在自由的學生社團裡邀請醫師們來指導──我們就這樣進行自我教育、自我培訓。這意思是:一切都是透過興趣、透過尋人、透過相遇出現的。當我有時候聽到一些還不了解人智學和歌德館的人,他們一聽到「中心」、多納赫「總部」,就想當然耳,這裡會有來自Weleda、Wala的資金去支付一切開銷,一切都是有組織、有結構的。我經常遇到這種人說,「你們可真好.....」我會告訴他:「不,我們完全不是這樣。這裡不會去組織什麼事,更別說是從總部去發起什麼事,我們在這裡完全無能為力。我們只有一顆開放的心──但願也有一個相對清楚的頭腦──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善意:是的,這就是歌德館。可是我們總是需要錢,但是錢總是太少,所以這和你們想像的完全不同。」「哦!?可是人智學會.....」是啊!可惜人們有如退出教會一樣退出人智學會,而人智學會恰恰不是需要退出的教會,是一個可以加入的、由一群善意的人組成的俱樂部,人們其實只有在這裡才能學習到現代生活所需的能力,那就是對人的理解。當人們問我:「即使沒有人智學會,整個人智學仍然存在,那為什麼要成為會員?」我總是說:「如果您真的想要學習和最難搞的人相處,那就必須成為我們的會員──您真的無法在任何其他地方學到這一點。」我完全這麼確信。身為醫師,無論如何都需要這個能力。我的意思是,在對人們的理解上,我們是──或者說「可以」成為專家。
意志共同體
總而言之,它是如何繼續發展下去的?就是這樣,而且在首次醫師課程時就已開始:上述提到的這些人們,在這課程結束時發表了一份宣言,這個意志共同體就是從這裡開始的,他們在裡面寫道:「透過這個課程,關於醫學以及成功的診斷治療與社會衛生工作的指引,這整個領域的基礎知識得以如此普及於世界;因而設立一個附屬於多納赫的歌德館並且由專家主持的醫學中心,從而有一個有系統且密集研究人文科學基礎的機構,這應該是醫療工作領域的當前要務。」這是一個典型的德文句子:就一個句子。這美好的小宣言就只有一句話,當時有來自荷蘭、德國、奧地利、義大利的人們,於是從這第一個宣言開始,這第一聲召喚就此傳遞到不同的國家,他們全都帶著熱情回家了,人智醫學就這樣繼續發展了。
伊塔‧薇格曼指派人員、醫師前往英格蘭和美國,指派卡爾‧柯尼(Karl König)前往蘇格蘭推動坎培爾運動(Camphill Bewegung)。這些人有非常密切的交流,即使當時沒有電子通訊設備,他們知道彼此、給彼此寫信。這是在「我們正致力於一種新的醫學文化」意義下一個非常溫暖的人際網絡。然後在所謂的耶誕節會議上,當史代納設立醫學部並重建靈性科學高校,同時為醫學部揭開序幕時,他給了薇格曼一個任務,即:擘劃人智學醫療系統。
領導(Leitung)即「陪伴」(Begleiten)和彼此協調(Koordination)
而當我受邀在這裡工作時,我當然也在思考,我如何促進發展這個運動──我所歸屬、熱情嚮往、而其中有我的許多朋友的醫學運動?但現在,領導(Leitung)是什麼意思?當時我們也在這裡與高校同仁們一起會談,我們對這個詞的意涵有了共識:它其實是「陪伴」(Begleiten)。然後當我再度閱讀牧靈醫學時,第一講裡談的是有關「協調」(Koordination)而不是「從屬」(Subordination)的關係:醫師和牧師互相協調配合。至此我明白了,領導就是:每個人透過自己把某些事物傳導出去,因而能夠視任務、視情況調整來陪伴他人;並且我們所有人都在彼此協調,這就是「人智醫學國際協調」(Internationale Koordination Anthroposophische Medizin, IKAM)的意義。
我想再次提醒,關於我們學會組織成形和工作模式,有德文和英文的說明。這裡蒐集了對靈性科學高等學校、IKAM、我們的工作模式的詳細描述,還有所有的冥思禱詞。這本書**可說集結了28年來此地的工作成果;然而之所以有這些成果,只因為有新的人持續來到這裡,他們帶著想法、帶著疑問、心懷期待、不滿:「原本應該.....」「其實必須.....」,而我在這裡的唯一任務其實只是不要說「不」──其實不過如此──而是總是到處看看:「是的」、「當然」、「的確需要」、「沒錯」、「哪裡合適」、「誰還能提供協助」還有「我們如何找到可行的辦法」。就如同當年狀況:當路加課程(Lukas Seminar)前負責人Rosseke Zech滿70歲時──我剛上任時並未對此負責,而是授權於她──她說,「我現在要停止工作了,但妳必須考慮這裡是否還需要人智醫學培訓中心,因為來自世界各地的人越來越少,而德國現在有醫師課程,一個在菲爾德醫院,一個在Herdecke,一個在漢堡;所以有可能不再需要它了。」
人智醫學培訓(IPMT)***與發展人智學醫療系統
於是我想:好,那麼我就在人智學醫師學會理事會圈子裡問問看,哪個國家還需要這裡的培訓──因為我們這裡也無法繼續贊助、為此付費了;多年來給予支援的路加醫院和癌症研究協會也非常清楚表明:他們無法再負擔這一切了。無論如何,我問了,然後只有三個國家地區說,我們還需要它:波蘭、菲律賓、波羅地海三小國: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現在我想展示一些照片──若很快並可輕易做到──因為這是個小而一目瞭然的例子,說明人智醫學如何單純地在人與人之間、在對話中、在會談中、在彼此認真對待中,透過培訓活動以及共同發展人智學醫療系統,而在世界上傳播開來的。它總是以《人智醫學療癒的祕密》作為基礎-我不談培訓內容,您可以在別處參閱。我只想播放幾張照片:第一周在波蘭舉行-在那之前一個月,歌德館的中央伺服器損毀因而失去全部數據,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報名參加,我們也無法再聯繫,而信件.....喔,我得站在這裡──你們還是可以看到螢幕吧?好,總而言之,我們去到那裡,然後有來自11個國家170位醫師,完全讓人驚訝!來自俄羅斯就有90位醫師,34位醫師來自烏克蘭。每次休息時間我都跟一個國家的學員晤談,他們懇求:請在我們那裡也給一周這樣的課!於是,一周培訓課程的整個架構就是這樣出現的.....(大廳響起手機鈴聲)我總是熱烈嚮往,每個人會自願關機以便減少電磁霾害──但幾乎是做不到!無論如何,這個課程計畫是這麼出現的。
我當時問波蘭、愛沙尼亞和菲律賓的代表:「應該如何規劃新的培訓課程?我想完全按照你們的想法去做。」然後他們說:「不超過一周、從實務開始、從內在鍛鍊開始、少說話、多練習。」這就是成功的秘訣,因為如此一來,參與者之間有了這麼多互動,以至於日本人──馬上就會看到.....首先這是菲律賓,然後這是俄羅斯、烏克蘭、印度。
這是日本。日本人連續五年把他們的神聖黃金周用來上課,他們在日本一年內只有一周的假期,那時候銀行也關門,所有店家都關門,世界靜止,可以說──封鎖了。他們有這一神聖黃金周;因為我說了:「你們必須先試一周,然後可以依你們特別的情況去決定,是否要轉變為周末模式,還是維持一周節奏。」然後在那一周後,所有人都贊成:這五年都要犧牲這個黃金周來上課。總而言之,它顯然令人信服。但最令人信服、同時最糟卻又最美好的經歷是,當這五年結束時,我說:「那麼現在你們可以繼續自行培訓了,因為你們現在認識很多人,他們也經常來這裡,你們可以邀請講師了。」但他們說:「不,我們想要再繼續五年,上完全一樣的課程。」然後我問:「好──但是為什麼呢?」雖然我必須誠實說,誰能夠在五年內.....嗯,我們所有人都花了更久的時間──但總而言之,他們的回答是:「嗯,您知道,我們這頭五年幾乎沒聽懂任何內容;現在我們覺得,如果我們可以再從頭開始,那.....那麼我們就可以理解人智醫學了。」然後我反問:「喔喔,那你們為什麼還來上課,即使你們什麼都沒聽懂呢?」然後是難以置信的美好回答:「因為它在人性層面上如此獨特而美好,這是我們未曾經歷過的。」是的,去體驗這個靈性家族、這種普世性,無關膚色,這裡確實是一個俱樂部:由熱切提問求解、對治療有熱誠的弟兄姊妹所組成──這讓人印象深刻。
然後是阿根廷、澳洲、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立陶宛人也在,然後我們還健行走過這三個國家──美國、智利。順帶說一句,智利第一次IPMT時有90位醫科大學生,對課程反應熱烈。然後是瑞士,我們為那些無力自己組織課程的國家,也在多納赫舉辦了一個為期數年的課程,主要是為塞爾維亞的學員,他們後來也舉辦了自己的課程。古巴、台灣、塞爾維亞──他們剛開始舉辦課程的時候。紐西蘭、中國、捷克、南非、哥倫比亞、祕魯、墨西哥、西伯利亞、馬來西亞,那裡也有類似的.....現在我必須問一下,我沒注意到我開始的時間:抱歉,我現在還有多少時間?因為我很想按時結束──確切有多少時間?抱歉?三分鐘?謝謝。除了這三個國家(螢幕顯示:芬蘭、瑞典、泰國)之外,還有其他我算出32個國家有這些培訓課程。謝謝,現在可以關閉螢幕了。
人智學的普世價值
我正是在這裡認識到:人智學有如此的普世性,和其他靈性醫療系統兼容並蓄。它可令人大開眼界,無論傳統中醫,無論其他的、佛法的、奧密的取徑,只要在談論患者或談論對人的理解時,我們都可以快速釐清術語而來到實相。意思是:人智學的人學是個關鍵、是把鑰匙,不僅是對人的理解,也是對各民族以及治療體系的理解。我們也給傳統中醫師頒發了人智醫學證書。我們可以把一切人智學化:透過把它和人連結起來。
我很想以最令我感動的經歷之一來做結束。那是在菲律賓的IPMT,天主教神父Padre Pedro為我們主持彌撒。在天主教國家時,我們每周總是有一次在早上六點一起望彌撒。他在講道中說,史代納是天主教會的聖人。當我後來問他,他如何得出這個認定,他說道:「是的,我們所有適用於聖人的判準都適用於史代納:他治癒了一個水腦症的男孩;他直接獲得天啟;他本人和大天使米迦勒交談;他展現奇蹟並且傳授它們,還有.....」我現在必須大幅縮減──這清單很長。然後我說:「是.....但是您教會的上司們會怎麼說,如果您這樣講道──至少對我們這樣講道?」然後他說:「您知道嗎?這就是為什麼我在最底層工作;而且如果這裡進展順利,上司們根本不在乎我說什麼。」然後我跟他說:「是喔,但我現在覺得這實在太令人驚奇了!」然後他說:「是嗎?您知道嗎,這並沒有那麼令人驚奇。對我來說只有兩本真正重要的書,它們陪伴我度過整個職業生涯,讓我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氣繼續前進:一本是聖經,另一本是史代納的《如何獲得對更高層世界的認識》(Wie Erlangt Man Erkenntnisse der Höheren Welten?)」
*本文標題和小標為編輯所加
** Führungsfragen und Arbeitsformen in der anthroposophisch-medizinischen Bewegung(Verlag am Goetheanum,2010第一版; 2015第四版) 英譯本為Leadership questions and forms of working in the anthroposophic medical movement?( Verlag am Goetheanum,2016) 譯按:刊載於宇宙織錦雜誌CJA02 46-51頁由Rolf Heine所撰「IKAM致人智醫學運動同仁的公開信」一文,正是針對這本2010年出版的第一版引發的討論。後來收錄在Führungsfragen und Arbeitsformen in der anthroposophisch-medizinischen Bewegung(Verlag am Goetheanum, 2015第四版) 65-86頁。
*** International Postgraduate Medical Training / IPMT
感謝林宏濤對本篇德文語意確認的協助
本篇翻譯:韋萱; 編輯:Usha; 校對: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