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靡全球千萬粉絲!
最受歡迎的獸醫作家吉米‧哈利
最溫暖人心的貓咪故事集!
我是交際貓,不是交際花,
我熱愛人類,很會過馬路,
天天都要出去晃蕩一下才甘心。
我有許多的好貓朋友和一隻壞貓朋友,
翻開這本書,裡面就是牠們的精彩故事喔!
親愛的讀者你們好,我是交際貓奧斯卡。我可不是做特種營業的,只是很喜歡和人類混在一起,每天幾乎都玩到晚上九點才回家。
瞧瞧我下星期的行事曆,也是滿檔呢:星期一有個「狗和槍」飛鏢冠軍頒獎;星期二要和辛普森太太參加婦女協會的聚餐;星期三要去音樂會;星期四是拍賣會;星期五是童軍會議;星期六是里民大會;星期天要上教堂……
我實在太喜歡去人群中湊熱鬧了,這裡的居民都還滿喜歡我的。只有一次,我去參加鄉村計劃會議時被扔了出來,因為主持人不習慣會議桌上坐著一隻貓。
我不僅人面很廣,貓朋友也很多,譬如有一對「貧賤不能移」的貓──小黃和阿里,即使拿魚引誘也不肯踏進我的主人吉米‧哈利的家,哪像我被他從鬼門關救回來後就賴著不想走,每天還吃香喝辣,哈哈哈!還有摩西,竟然最喜歡和豬一起玩,想不到吧?!至於小飛則「死」了很多次,最後還是哈利找出牠為什麼那麼喜歡去找閰羅王,原來一切都是誤會。另外我那個惡貓朋友玻璃,哈利對牠可是有一肚子苦水呢!
啊,我有個約會得閃人了。找不到我時可以找哈利啦,他一定會幫你介紹很多貓朋友的,bye!bye!
作者簡介:
吉米.哈利James Herriot
蘇格蘭人,一九三七年畢業於格拉斯哥獸醫學院,並將職業生涯完全奉獻給風景宜人的北約克夏鄉間。
哈利開始執業之後,雖然工作和家庭佔據了他大半的時間,卻仍一心想要寫作。但直到一九六六年,在妻子的鼓勵下,五十五歲的他才終於展開寫作之路。起先他選擇動物之外的題材,卻沒有獲得出版社的青睞。最後他決定回歸原點,以自身經驗寫出一系列動物和牠們的主人的故事,生動幽默的文筆,果然大受歡迎,不但本本暢銷,更紅遍了全世界,並被改編成電視劇集。
哈利於一九八一年當選皇家外科獸醫學院的會員,在執業長達五十年餘後才退休。他
育有一子一女,兩人也都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分別成為外科獸醫和醫生。哈利在一九九一年罹患癌症,並於一九九五年在家中過世,享年七十八歲。
哈利筆下的動物故事感動了全世界無數讀者,他的名氣甚至振興了北約克夏的旅遊業,書中提到的德祿鎮酒館也因為他而聲名大噪,甚至還有業者特別為他設立「吉米.哈利的世界」博物館,也由此可見吉米.哈利歷久不衰的驚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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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的心理狀態算是這世界上少數比外星人還神秘的東西,愈搞不懂我們愈愛。這絕對是讓貓奴們看了會深深感動的名作。──【作家/模特兒】歐陽靖
透過動物醫生吉米‧哈利溫暖的文字,讓人們看見貓最可愛、令人動容的地方!也期盼社會大眾在養貓的過程中意識到,貓的生命跟人同樣可貴,愛牠就請別忘了給牠一個溫暖的家!──【台北市流浪貓保護協會理事長】崔智映
動物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在我們沮喪時我們的寵物可以感覺到我們的悲傷,他們也會用無限的愛使我們的一天變得更美好。本協會大力推薦《夜夜交際的貓》給所有愛護動物或對動物有好奇心的讀者。這本書讓大家看到動物也有情感,也有自己的個性與想法。──【台灣防止虐待動物協會執行長】姜怡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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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故事1
阿福:糖果舖貓
我的喉嚨好痛。連續三個晚上在狂風吹的山坡上接生小羊,感冒就此發作,現在我最需要的就是一包傑夫‧賀非的咳嗽糖。很不科學的療法,可是對這種神奇的小糖果我始終有一份很天真的信心,那一粒粒的糖球在嘴裡爆開,一股涼涼的藥味立刻直達支氣管內。
小店在一條幾乎找不著的斜弄堂裡,店面好小──小得就像玩具屋──連招牌都只能擱在窗戶上面:傑夫‧賀非,糖果舖。這麼小的舖子卻天天客滿;今天是市集日,更是擠翻了天。
小鈴鐺「叮」的一聲,我推開店門,擠進層層疊疊的小姐太太們之間。看這光景勢必得多等一會兒,我不在意,因為觀賞賀非先生的舉動是非常值得的一樁樂事。
我來得很是時候,正趕上這位店主人挑選商品的「掙扎期」。他背對著我,一頭銀髮的大腦袋在寬闊的肩膀上不停的微微點著,他在察看牆上那一排排高高的玻璃糖罐。兩隻手絞在背後,一會兒握緊,一會兒放鬆,這表示他在做內心的掙扎,接著他沿貨架走了幾步,專心的輪流看過每一只糖罐。這姿態使我想起當年納爾遜將軍在勝利號甲板上踱方步的情景,將軍苦思制敵的良策,簡直專心到了極點。
每逢他一伸手,然後搖搖頭把手縮回來時,總會引起全店一陣騷動。等到他終於慎重的點點頭,抬起肩膀,伸長胳臂,抓住一只糖罐轉身面對全場時,眾女士們便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讚嘆。和藹可親的笑容立刻在他那張羅馬元老型的大臉上綻開。
「好,莫法太太,」他聲若洪鐘似的招呼一位個頭高大的婦人,兩手捧著玻璃罐,微微傾側著,姿勢優雅、莊重,就像卡迪雅的珠寶商在展示一條鑽石項鍊。「不知道這是否合妳的意。」
莫法太太緊抓著購物袋,仔細張望玻璃罐裹著糖紙的糖果。「這,我不曉得……」
「我如果記得沒錯,莫法太太,妳說過想找一種類似俄羅斯牛奶糖的東西,那我非大力推薦這種糖不可。不完全像是俄羅斯牛奶糖,可是絕對是一種好吃又爽口的太妃糖。」他的表情嚴肅又誠懇。
他的描述配上洪亮的音調,連我也恨不得抓一把太妃,當場吞進肚裡去。這番話對這位女士似乎也有相同的效果。「好好,賀非先生,」她渴切的應著,「我要半磅。」
店主人微微躬了躬身子。「多謝,相信妳一定不會對這項選擇後悔的,莫法太太。」肅穆的面容軟化成親切的微笑,當他以充滿愛意的手勢把太妃糖送上磅秤準備過磅時,我又興起想買下它的衝動。
賀非先生兩手撐在櫃台上,兩眼專注的盯著這位顧客,不但目送她出門,而且禮貌周到的鞠躬致意,「慢走啊,莫法太太。」然後他再轉向其餘人等。「啊,道森太太,看到妳真高興。今早想吃些什麼口味?」
被指名的女士一臉的笑意,顯然很開心。「我想要一些上個禮拜買過的巧克力軟糖,賀非先生。味道好好,不知道今天還有沒有?」
「有,道森太太,很高興妳贊同我的看法。真是好香好濃的奶油味。今天剛巧進貨,而且還有特別的復活節設計的禮品盒。」他從架上取了一個放在手掌上。「是不是很美?」
道森太太頭點得飛快。「是啊是啊,真的好美。我要一盒,另外再買一些別的;給全家人吃的大袋裝硬糖。雜色的那種,有沒有?」
賀非先生掂著手指,盯著她瞧了一會兒,吸口大氣,這個姿勢維持大約幾秒鐘,接著轉個身,背著手,再次向他的糖罐巡禮如儀。
這是我最愛欣賞的片段。一個非常熟悉的畫面;擁擠的小店,店主跟他的糖果罐在角力,阿福靜靜坐在櫃台的盡頭。
阿福是傑夫‧賀非養的貓,牠總是在那裡,筆直高貴地坐在櫃台靠門簾的位置,這道門簾後面是賀非先生的小客廳。像平常一樣,牠對店裡的動靜顯得十分有興趣;牠的眼光不斷從主人的臉移到客人的臉上,也許只是我的幻想,我總覺得牠的神情充分表現出對交易過程的參與感和對交易結果的滿足感,牠永遠堅守崗位,從不進佔櫃台的其他位置,偶爾一兩位女士會摸摸牠的臉頰,牠也立刻報以響亮的一聲「喵嗚」,再把腦袋向她們親暱的動一動。
牠絕不顯露任何不當的情緒。情緒化有損尊嚴,而尊嚴是牠的本色。即使在牠只是小貓咪的時候,也從來不過分貪玩。三年前我替牠做去勢的手術,牠倒並未因此而仇視我──由於手術的關係,牠長成了一隻慈眉善目的大肥貓。現在,我看著牠,看牠守在自己的地盤上,怡然自得。毫無疑問,牠確實是隻寶相莊嚴的巨貓。
我更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阿福在這方面真像牠的主人。所謂物以類聚,難怪他們倆如此投緣。
輪到我上前時,我靠近阿福,伸手搔搔牠的下巴。牠得意的把頭抬得高高地,同時從丹田發出陣陣的喵嗚聲,到最後小店裡全是牠洪亮的回聲。
賀非先生連包我的咳嗽糖也有一套生動的儀式。他先對準糖包猛吸一口氣,再朝自己胸口拍個兩三下。「哈利先生,光是聞這股噴香的藥味,就包你藥到病除。」他鞠躬微笑,我發誓,阿福也跟著他一起在笑。
我從女士堆中擠出來,走入弄堂時,想起小糖果店的景觀仍舊回味無窮。德祿鎮還有好幾家糖果舖,門面又大又寬敞,櫥窗裡的擺設更是誘人,可就是沒有一家生意比得上我方才離開的那間又小又擠的舖子。這全得歸功於傑夫‧賀非的獨門銷售技巧,他這種技巧當然不是偽裝,而是出於對職業的一份執著,真心歡喜他所做的工作。
傑夫‧賀非的言行舉止,以及他那「裝飾」味特重的措辭惹起不少人的批評,批評他的大都是當年十四、五歲時和他一道踏出校門的那些男生,而在小酒館裡大家常常戲稱他為「主教」,這是因為他一臉的福相,倒不是什麼壞話。當然女士們都喜歡他,老是成群結隊地等著他的「青睞」。
約莫一個月後,我再次進他的店,替羅絲買她最愛的什錦糖果,景觀依舊──傑夫‧賀非聲若洪鐘,笑容可掬,阿福端坐原位,關切著店裡的一舉一動,這對主僕散發著無比的威嚴與幸福。我接過糖果包時,店主人湊著我耳邊說:
「我中午十二點打烊吃午飯,哈利先生,可不可以勞駕你來替阿福檢查一下?」
「可以,沒問題。」我盯著櫃台上的大貓。「牠病了?」
「啊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稍晚我敲敲關上的店門,賀非先生便引我進入難得一見的空店面,穿過門簾便是客廳。賀非太太坐在餐桌邊上飲茶。她的長相比她丈夫樸實多了。「哈利先生,你來看這隻小貓啦。」
「牠可不算小,」我笑呵呵的說。坐在火爐邊的阿福看起來真是比平常更巨大。牠一瞧見我便起身,不慌不忙的邁過地毯,拱起背貼著我的腿,令我覺得無上的光榮。
「牠的確漂亮啊!」我自言自語的嘟囔著。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如此仔細的看過牠,那張友善的臉上,深色的條紋直達那雙聰慧的眼睛,太吸引我了。我撫摸著那層在火光下閃亮亮的毛皮。「你是隻漂亮的大傢伙。」
我朝賀非先生說,「牠看起來挺好的,什麼地方令你擔心了?」
「呃,也許啥事也沒有。阿福的外觀的確一點也沒變,可是這一個禮拜我注意到牠不大有胃口,不大活潑。牠不是真的在生病……牠只是不大一樣了。」
「我明白。好,我們好好來看看牠。」我仔細的檢查牠一遍。體溫正常,黏膜呈健康的粉紅色。我取出聽診器診察心、肺──聽不出任何不正常。觸摸腹部也得不到什麼線索。
「賀非先生,」我說,「看情形似乎並沒有哪裡不對勁。或許是有些疲勞吧,不過也不太像。總之,我先替牠注射一針維他命,應該會使牠活潑起來。要是過幾天仍不見好轉,你就通知我。」
「真是感謝之至,哈利先生,我總算可以安心了。」魁梧的店主一手搭在他的寵物身上。他嘴裡的安心敵不過臉上關注的表情。看著他們「作夥」的模樣,使我對人與貓──人類與動物──的投契有了新的感受,永生難忘。
整整一星期沒有阿福的消息,我以為牠已經恢復正常,但就在這時候,牠的主人來了電話。「牠還是那樣,哈利先生。認真的說,牠好像更差了一些。如果你肯再來看牠一次,那真是感激不盡。」
情況跟上次完全一樣。再怎麼仔細的檢查也瞧不出什麼端倪。我開給牠一些多種維他命與礦物質混合的丸劑。沒必要動用新的抗生素作治療──因為體溫既沒升高,也不見任何細菌感染的現象。
我每天都經過這條弄堂──它離我的診所不過一百碼的距離──每天我都習慣性地在小店前面停下來,從小窗口瞧瞧店裡的情形。每天都是那幅熟悉的畫面;賀非先生笑容滿面的向顧客打躬作揖,阿福靜靜的坐在櫃台上的老位置。樣樣事情都好得很,唯獨……這隻貓的確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一天傍晚我再度去為牠作檢查。「牠體重減輕了。」
賀非先生點點頭。「是啊,我也這麼認為。牠胃口還可以,就是吃得沒以前多了。」
「再給牠配幾天藥試試,」我說,「如果還不見好,那就得帶牠回診所做徹底的診療。」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病情不可能就此好轉,果不其然;於是有天晚上我帶了貓籠到店裡去。阿福體型太大!塞進籠子煞費周章,所幸牠對這番折騰並沒有反抗。
在診所裡,我替牠抽了血,照了X光。片子非常乾淨,驗血報告也完全正常。
按理說,應該沒問題,但對實際狀況毫無幫助,牠的病情每下愈況。接下去的幾個星期就像一場惡夢。從窗子窺探小店裡的情景現在已變成我每天的一大折磨。大貓仍守在原位,只是愈來愈瘦,瘦得幾乎都不像牠了。我用盡各種藥物和療法,卻收不到半點績效。我讓西格檢查牠,西格的看法跟我一樣。依這種持續瘦弱的情況看來,很像是體內長腫瘤,可是再怎麼照X光片也照不出什麼異象。這段期間,阿福被「整」得很慘,不斷測試,不斷的擠壓牠的腹部,牠卻不曾表示過一絲絲的不耐煩。牠把這些看得稀鬆平常,將一切都照單全收。
另外還有一個因素使原本已經夠壞的情況更是雪上加霜。賀非先生本人也在緊張的壓力下愈來愈頹喪。他整個人瘦掉一圈,原本富態的贅肉不見了,原本紅潤的面頰如今蒼白而凹陷;更糟糕的是,連他那精采誇張的銷售方式似乎也離他而去了。那天我不看窗內的店景,直接擠進店裡;這是一幅令人心痛的畫面。賀非先生傴著腰,做買賣的時候連個笑容也沒有,沒精打采的把糖果塞進袋子,嘴裡不知所云的咕噥一兩句。洪亮的聲氣、顧客間快樂的閒扯全沒了,小店裡懸盪著一股怪異的沉默,感覺上就和其他糖果店一般無二。
最悲哀的景觀莫過於阿福。牠依舊勇敢筆挺的坐在老地方。瘦得教人不敢相信,牠的毛已失去原來的光彩,兩眼無神的瞪著前方,彷彿不再有任何事引得起牠的興趣。牠就像一隻稻草紮的假貓。
我無法再忍受了,當晚便去看傑夫‧賀非。
「今天我看見你的貓了,」我說。「牠的情況惡化得厲害,有沒有發現什麼新的徵兆?」
賀非先生鈍鈍的點點頭。「有,其實我正準備撥電話給你。牠有些嘔吐。」
我的指甲掐進手掌心。「果然,各種跡象都顯示牠體內出了問題,壞在我就是查不出來。」我彎下身子撫摸阿福。「我真不願意看見牠這副模樣。看看這身毛,本來好亮的。」
「對啊,」賀非先生應著,「牠是在自暴自棄,現在牠從來不清理自己,好像嫌煩似的。以前牠對這件事最起勁了──每天舐啊舐的,可以舐上好幾個鐘頭。」
我瞪著他。這句話在我心裡閃起了一些火花。「舐啊舐的,」我沉思。「沒錯……的確沒有一隻貓像阿福那麼愛清理自己……」火花忽然變成火焰,我猛地坐直身體。
「賀非先生,我想做一次試探性的剖腹!」
「什麼意思?」
「牠肚子裡可能塞了毛球,我要把它剖開來印證一下。」
「剖開牠的肚子,你是說?」
「對。」
他一手摀著眼睛,下巴抵在胸口,半晌不動。然後用一對疑惑的眸子看著我。「我,我不知道。我沒想過。」
「我們一定要想個辦法,否則貓會死。」
他彎下腰,一遍又一遍的摸著阿福的頭,不看我,啞著聲音問,「好吧,什麼時候?」
「明天早上。」
第二天在手術室裡,我和西格傾向這隻睡著的貓時,我的思潮起伏不定。最近這一陣子我們常做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手術,對結果都有十成的把握。這次的感覺卻像是在探索未知。
我割開牠的外皮、腹肌和腹膜,就在朝橫膈膜推進的時刻,我覺得牠胃裡有一團糊糊的東西。劃開胃壁,我的心歡騰起來。所有麻煩的原因就在這裡,一大團亂七八糟的毛球;一種X光照不出來的東西。
西格笑開了嘴。「哈,這下全明白了!」
「對,」我鬆了一口大氣。「這下全明白了。」
毛球不止一團。在我清除完牠的胃,縫好線之後,又發現許多比較小號的毛球撐在腸子裡。這些都得一併清除,腸壁也有好幾處粘連;我最不喜歡這種現象,這表示病人隨時會因此而陷入精神異常或休克。好在結局圓滿,能看見的只剩牠皮膚上一道齊整的縫線而已。
我送阿福回家,牠的主人幾乎不忍心看牠。最後他怯怯的朝這隻麻醉未醒的貓瞥了一眼。「牠會不會活?」聲音像耳語。
「機會很大,」我回答。「牠動了幾項大手術,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復元,不過牠年紀輕,身體又壯,應該沒問題。」
我看得出賀非先生並不很相信我的話,這在往後幾天獲得了證明。我不間斷的到糖果店後面的小房間替阿福注射盤尼西林,而賀非先生抱定了一副阿福必死無疑的決心。
賀非太太倒很樂觀,她只是對自己的丈夫很擔心。
「他不肯往好處想,」她說。「那都是因為阿福成天躺著不動。我一再告訴他,這貓要跑要跳總得過一段時間,可是他根本不聽。」
她眼神焦慮的看著我。「他精神愈來愈壞,哈利先生,像變了個人似的,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從門簾往店裡探。賀非先生在那裡一撥一動的活像個機器人。形容憔悴、面無笑容,死板板的把糖果遞給顧客。即使是開口說話,也是冷淡的發出一個單音,更令我震驚的是,他的聲音已經完全失去原來的音質。賀非太太說得沒錯,他真是變了一個人。我接著想,如果他一直照這樣下去,他的顧客會變成怎樣呢?目前他們的忠誠度還維持原樣,可是我相信很快就要開始「轉台」了。
情況慢慢好轉的前一個星期,我走進小客廳,阿福不在裡面。
賀非太太從椅子上跳起來。「牠好多啦,哈利先生,」她激動的說。「吃得下,而且一心想往店裡跑。牠現在就跟傑夫在前面。」
我再次躲在門簾後頭偷看。阿福果真就牠的原位了,很瘦,卻坐得很挺。反倒是牠的主人看不出任何進展。
我轉回小客廳。「賀非太太,我用不著再來了,你們的貓恢復得很快,過不久就可以完全復元。」對阿福我有相當的把握;對賀非先生,我不敢保證。
這個期間適逢產小羊的季節,接生的工作和生產小羊之後的種種麻煩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年年如此,迫使我無暇再分心其他的病人。我到小糖果店替海倫買巧克力至少已經是三個禮拜以後的事。小店客滿,我往裡面擠的同時,所有的恐懼立刻湧了上來,我緊張兮兮的瞧著男人和貓。
阿福,又回復以往的壯大威風,坐在櫃台的一端像個國王。賀非先生兩手撐在櫃台上,專注的盯著面前的一位女士。「據我的了解,哈太太,妳是要找一種更軟的軟糖。」渾厚的聲浪迴響在整個店裡。「會不會是土耳其歡喜軟糖?」
「不是,賀非先生,不是那個……」
他的頭垂到胸口,十二萬分用心的研究著晶亮的櫃台面。然後抬起頭,湊近女士的臉。「方塊軟糖……?」
「不是……不是。」
「麥芽糖?牛奶軟糖?薄荷奶油夾心?」
「不是,都不是。」
他直起身,碰到棘手的了,他抱著兩條胳臂,瞪著前方,吸口大氣,這些都是我最熟悉的動作,我看得出他又回到從前那個魁梧的大個子,寬闊的肩膀、紅潤富態的臉孔。
思考得不到要領,他鼓起下顎,仰著臉,向天花板追尋靈感。這時我注意阿福,牠,也在朝上看。
賀非先生姿勢不變,全場鴉雀無聲。只見一抹微笑慢慢的、慢慢的漫上了他高貴的五官。他抬起一根手指。「夫人,我準定猜中了。白白的,妳說……有時候粉粉的……很鬆。聽我的建議……可口鬆糖?」
哈太太一拍櫃台。「對,就是它。賀非先生,我就是想不起它的名字。」
「哈──哈,我也是。」店主洪鐘似的聲音直衝屋頂。他大笑,女士們大笑,我敢肯定,阿福也在大笑。
一切都還原了。小店裡人人快樂無比──賀非先生、阿福、女士們以及絕不可少的,吉米‧哈利。
故事1
阿福:糖果舖貓
我的喉嚨好痛。連續三個晚上在狂風吹的山坡上接生小羊,感冒就此發作,現在我最需要的就是一包傑夫‧賀非的咳嗽糖。很不科學的療法,可是對這種神奇的小糖果我始終有一份很天真的信心,那一粒粒的糖球在嘴裡爆開,一股涼涼的藥味立刻直達支氣管內。
小店在一條幾乎找不著的斜弄堂裡,店面好小──小得就像玩具屋──連招牌都只能擱在窗戶上面:傑夫‧賀非,糖果舖。這麼小的舖子卻天天客滿;今天是市集日,更是擠翻了天。
小鈴鐺「叮」的一聲,我推開店門,擠進層層疊疊的小姐太太們之間。看這光景勢必得多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