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實人生中反覆重演
寫在《今夜微雨》新版之前
如果作品是作家的孩子,那麼,每一本小說、散文、詩集或評論,在同一位作者的著作中,就會有它自己的定位,像排行、脾氣、長相(其實就是內容等等)、特性、成績好壞(得獎與否、是否暢銷、風評如何)等等。《今夜微雨》是我的第三部小說,也是我的第三部中篇小說,更是我著作中三部改編拍成電影的其中之一。但是,這樣的記錄並無法完整而精確的描述這本書。我想,可以從另外的觀點來審視這本非常非常受歡迎的小說。
《今夜微雨》在民國七十五年初版。甫出書就備受注目,暢銷情況就不用多費唇舌,更值一提的是很多片商對它極度感興趣。最後我簽給大大影片公司,原因不在那家公司的規模大或資產大,而是大大老闆黃卓漢先生夥同李行導演,帶著當時的名編劇張永祥先生親自和我洽談,他們認為以我們三個人分屬原著、編劇和導演這樣的金三角組合,這部小說拍出來的電影絕對會好到讓人無法拒絕。當時我們對這本小說都非常有感覺,談著談著,每頁文字都化成一幕幕場景,我們甚至還討論到影片的最後一幕要怎麼拍,三個人都感動到幾乎涕泗縱橫的地步。想到自己的作品能在這種狀況下變成電影,我就義無反顧的簽下合約。
影片選角時,啟用了新人林以真和歐陽龍,我也覺得再適合不過。
總而言之,我對這部由我的小說改編的電影,寄望之深,無以名狀。
當然後來發生了許多身為原著作者的我所無法控制的因素,導演換人,那部電影只捧紅了林以真和歐陽龍;幾年後,前者放棄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悄悄嫁人;後者則步上政壇,為民喉舌。人生的轉折,微妙難以偵測,站在那一瞬間,誰都不曾預見自己的未來
而這,顯然也是《今夜微雨》企圖表達的一種訊息:誰都無法預見自己的未來,因為,如果真能預見,人生也就沒有所謂的未來了!人生是什麼呢?也許像一幕又一幕令人一驚的場景吧。面對,就是其中的一種態度,儘管那裡有多少難以面對的人和事。
《今夜微雨》所敘述的故事,在我們現實人生中反覆重演,從前和現在,即使社會變遷這麼大,它也絲毫沒有走樣││從這一點看,它又具有一種小說描繪素材的普遍性,這應該也是它一直受歡迎,每隔一段時日便得以再更新版本的緣故。
在《今夜微雨》初版已逾十餘年後的今日,九歌出版社負責人蔡文甫先生獨具慧眼,予以重新改版,列入典藏系列。身為作者,自然振奮,希望「舊雨新知」能各以不同的角度與它邂逅,再度碰撞心中那根美麗而略帶憂愁的弦,自由彈奏一曲。
識於民國九十三年十月五日
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