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影回歸
白羽張開眼簾時,右頰已被冰冷的花崗岩地板冰得失去知覺,一邊疑惑著大寒夜裡自己何以像隻青蛙般趴在咒術學院的試煉迴廊上,每隔七公尺就架在牆上的火盞,把迴廊上兩兩對立排列的青銅雕像群映照得更加陰森詭異,交錯的長短影子把石板切出亮與陰的界面,彷彿下一秒就要動起來食人。
「夢遊嗎?想不到我可以從房間走到這裡,距離還蠻遠的。」
白羽以手撐地爬起,猶帶睡眼惺忪的無力麻痺感,索性跌坐回地面,寒冷令他四肢痠軟,更加難以振作力氣。
忽然間,輕盈的腳步聲從迴廊彼方接近,白羽估計又是哪位晝伏夜出的學長姊,並不以為意,閉眼忍受等待腿部的刺痛消去。
來人在白羽面前停下,走動時的氣流搧得白羽一縮脖子,他張眼順著那雙紅褐色的小水牛皮靴往上打量,那人穿著一件有翻領草綠色排釦的的白色亞麻上衣,腰帶上綴著北極星和新月圖案,閃亮的黃銅細鍊從腰帶邊垂下為裝飾,眼角有顆淚痣,半藏在柔軟的象牙色瀏海下,不曾曬黑過的臉孔,太過白皙。
少年跟著蹲下,很自然地撥開白羽已經長長的頭髮,似要看清他的面貌,對方的指尖雖然冰涼,奇異的是白羽卻不覺得被其碰觸會感到不適。
「安卓爾?你不是在臨安市嗎?怎麼到咒術學院來了?」
有些奇怪的問著對方,然而白羽看到昔日同窗好友來尋他,立刻露出喜悅神色,一手拉著安卓爾的手,邀他同坐。
「學校放假,太無聊了,聽說你在學魔法,過來看你學得如何?好久不見,阿羽。」
少年聲音舒緩輕柔,乍聽下感覺有些無力,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魔法不太好學呢,和素描一樣,開始都要不斷練習,還是覺得畫得很醜,沒什麼力量,有時候也感到很累,但是看到其他人都那麼努力,自己實在不算什麼。」
白羽挪到一座鷹首女人身的怪獸雕像基座旁靠著,半揚著笑意遍染的眸子。
「你呢?你過得好嗎?以前聽你說過國中一畢業,就要到南方雅典學音樂,奇怪……我想不起來你去了沒有?」
安卓爾跟著坐下,靠著白羽肩頭,就像過去兩人相處談天時的自然親近。
「我很好哇!可是鋼琴有點膩了,所以教授建議我副修長笛和指揮,但是我發現魯特琴很好玩呢,比吉他小些,抱在懷裡彈,活像個吟遊詩人。」
「你以前還說永遠彈不膩。」白羽回溯著記憶,指正好友說。
「人一長大,就開始改變了。希望是對自己有益的變化。」
安卓爾昂起頭,一片從窗戶吹入的雪花恰巧落在唇上,竟不溶化,靜靜地棲息在那裡。
「嗯。」白羽附和著。
「你和蓮發展得怎樣了?還是純純之愛?」帶著促狹語氣,白羽側頭看了對方石雕般典雅的輪廓,如記憶般熟悉,卻又像許多深刻在腦海裡的存在,忽然回想時,就有些不確定。
「不好意思,兄弟我可是很厲害的,不是你這讀詩經的老師。」故意拉長尾調調侃對方,安卓爾勾起唇角。
「那又是談哪樁呀!」白羽對安卓爾的自吹自擂視而不見。
「蓮呢?你們應該連絡得比較勤,忽然大家音訊上都不通了。」
揉了下眼睛,視野裡呈現的還是好友笑笑溫和的容貌,白羽安心的放下肩膀。
「她考上臨安市一間很有名望的天主教女子高中,強迫住校制,啊!因為我的老師和那所學校的神父是同學,所以我們倆『愛的箴言』是讓神父傳遞的,跨迷蹤海的遠距離戀愛,厲害吧!」安卓爾捶了一下白羽肩膀。
「又不是羅密歐與茱麗葉,雖然你們交往的年紀和莎士比亞寫得一樣,沾黏的程度也一樣。」白羽不懷好意的打趣回去。
「由你來說,我是不會害羞的。」安卓爾停了停,忽然歎了口好大的氣。
「到現在也有好幾年了,應該可以和你提,那個對我們來說都很遙遠的記憶。」
「什麼?」
「那時我們年紀都小,大概對未來的期望也是最驕傲自大的時期,提到理想啊什麼的,可以辯論上一整天。我在想你會不會怪我偷偷和蓮交往不和你說呢?」
安卓爾似有些不安的問。
白羽聳聳肩,往後靠著昂起頭,注視幽暗的拱頂。
「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扯上我做什麼?」
「真像你會說的話,只是你的個性,那時候實在也……」
「唔?」白羽發出單音,示意安卓爾繼續說下去。
「也很容易讓無辜少女誤入歧途呀!」用手指戳著白羽的臉,戳不下那張愕然的面具,安卓爾覺得這樣做很有趣。
「你在說什麼,這種事我不懂啦!」
把快滑下去的背往上蹭,白羽重新坐好,正色看著安卓爾,懷疑他又在開玩笑。
這傢伙長了張一本正經的臉,因此說出來的玩笑話十有七八都能騙到人。
「怎麼現在還是這樣,我忽然覺得那時蓮也實在倒楣。」他換了個坐姿,黃銅垂鍊敲在花崗岩面,發出珠玉清脆的空洞回音。
「現在當然已經是有如探囊取物了,我才敢說,那時候的蓮其實還很迷惑,不知道該選誰,一想到尊貴如我的競爭對手竟然是個整天看書爬樹畫畫的野小子,實在有點受到打擊……」安卓爾比出「探囊取物」的手勢,被白羽沒好氣的一掌打下。
「大哥,你的氣質。」他怎麼會認識這麼個臉蛋騙人的兩面好友,這也是一種令人感歎的青梅竹馬吧!不過從母系那方傳來世襲子爵爵位和莊園的安卓爾,雖然因病在鄉下靜養,但在大多數人面前的確是貴氣凌人。
安卓爾的父母跨越階級戀愛結婚,下一代的他竟也在臨安市交起女朋友,該說血緣中抹不去的浪漫因子?
「不過我想你大約是不會回應她的,我就把你的自我制約告訴蓮了。」安卓爾的一手在光潔如鏡的石地上,點著輕歌劇的詠歎調節奏。
「我知道你和袖姊相依為命,她因為那種病不能和人有所接觸,想要找到知心伴侶是不可能了,所以在她死之前,你不流淚,是為了讓她放心才變得更堅強嗎?」
「時間已經不多了,她去做隨心所欲的旅行,這樣也好,我只是要讓自己一個人也能活得很好,這樣不只是姊姊,我爹和娘也能安心地遊於外國,盡他們各自的責任,就像我也有我的責任一樣。」白羽銜著一抹微笑。
「需要一點小小的代價,這個忍耐訓練。」
「但是,一個人的隨心所欲,要說我只是因為姊姊,還是無法貫徹這種決定的。我只是依照我的意志生存,結果看起來像是那樣而已。或許我一直在等待吧!」白羽望著火焰搖動不定。
「你這麼說讓我覺得自己很狡猾。」安卓爾說。
「我喜歡你,也喜歡蓮,你們在一起對我來說是快樂的事。」白羽答得很慢,也很清楚。
「過去沒來得告訴你,現在終於可以說了。」
「怎麼?今晚是告白大會嗎?」安卓爾擺頭一笑,帥氣起身後直視白羽。
「現在真的太晚,旅途困頓,我該離開了。」
「你難得過來,今晚就留在白夢堡也未嘗不可,反正這兒空房間多。現在天氣這麼壞,出門挺危險吧?」白羽也跟著站起,出言挽留。
「沒告知這裡的人就私自來訪,總是不太禮貌,況且我的行李也還沒安頓好,過兩天我會再來。」
一陣風吹雪來,迷了白羽的眼,他不禁以袖子遮著臉,同時輕喚了好友。
「安卓爾?」
「什麼事?阿羽。」
「沒什麼,真是好久不見了。」
「嗯……」
空氣溫暖又冰冷,火盞從熾熱燃燒,轉而像朱紅的凍結水晶,再從光芒四射,變得像畫作般平整,然後是純然的靜寂,連風雪聲都消失了。
翌日清晨,時川浪遊在咒術學院一處塔樓邊緣雕像後發現白羽時,他已渾身冰涼染滿雪花,安靜的蜷縮手腳側躺著。
連忙將小學弟攬在懷裡以斗篷包住,時川浪遊趕緊探他氣息,卻見少年額角浮出螺旋狀的細小黑紋,臉上是雪水乾涸又溼染的痕跡,看不出有無流淚。
然後他聽到幾不可聞的聲音。
「這場夢太好了……希望永遠留……下來……」
「藻!聯絡醫學院!」
錯誤的早晨,惡魔跟隨的日子,把一切有秩序的事物,擾亂成無法復原的狀態。
用力撕下充滿祕密的書頁,把被竄改的內容交還給原主。
任何人都沒有發現,陶杯打破的瞬間,水花就濺出來了。
──水花就濺出來了!
待命的藻早已牽來馬匹,先將補給袋裡的烈酒灌到半昏迷的白羽口中,然後緊急交接白羽趕往醫學院。
風聲低迷,宛若一首早已被遺忘的童謠。
※※※
「白羽最近都不找我們玩了,他不是最快把報告和作業都完成的人嗎?」
破流覺得全身發冷,每回見面都和白羽搶阿七當暖爐的她,最近因為見面次數銳減,看著每對上眼就覺得更冷的小雅,她忍不住抓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誰曉得?聽說那笨蛋最近又在感冒。」或許是前陣子舊傷未癒,又添新傷遺下的病根,白羽畢竟是普通人,不比有武術底子的瀧清雅和破流,受傷的次數和程度也是最嚴重的。
「不過我去看他的時候,他也沒什麼精神。一口氣就向學部請了兩星期病假,報告都交了也不用這麼跩嘛!都不曉得要支援隊友。」
破流趴在桌上,透明的玻璃桌面鑲著的新藝術風日月裝飾金箔圖案,換做平常白羽大概又要挑剔得大發那套藝術論了。午茶聚會竟然淪落到和瀧清雅約會,人數過少想吵都沒心情。
變相地想起海新社無可避免的離別,他們甚至還認識不滿一學期,破流稍有起色的心情又跌回谷底。或許這也是瀧清雅此刻保持沉默的理由。
「十四天,真是幸福的數字,十……又四天!真好!我也想要!」
「那妳現在就從廣雅崑崙跳下去就可以了。」愚蠢的女人。瀧清雅一臉陰霾。
「不用你雞婆。」破流磨著牙回應。
「阿七、默默都離開了,突然變得冷清起來,下學期海新社不會就倒了吧?」
那她不就是任期半年的末代社長了?聽起來似乎蠻有歷史價值的。
憂鬱畢竟不適合破流,她試著紓解眉心。
「哼!」大致猜得出破流心思,瀧清雅口裡不說,其實對海新的願景根本半點正面希望也不抱。他只是不想連社團活動都得依照瀧星凰的選擇,他厭惡宿命和血緣,卻覺得人都是惡天的木偶。
「你還沒去白夢堡看他嘛!」破流用小指勾著杯耳在玻璃桌上滑來滑去,聽著那悅耳的磨擦聲。
海新的正副社長,永遠都保持在違反瀧清雅所受教育下的禮儀準則之狀態。
女人。
小雅無言的轉開視線。
「幹嘛去看?是男人的就自己好起來。」
猛然側身,頭繩尾端甩了起來,瀧清雅喚來服務生,不打算在這種沒營養的話題上糾纏太久。
「我是沒差,他本來就叫我破流,但是白羽連問候到你都說清雅,當初也不曉得是誰自己綽號叫得那麼樂的?」破流終於顯露出數天來蘊藏胸中的不悅。
「那傢伙怪怪的。」
「那笨蛋哪時候正常了?」又有人致電騷擾自己,瀧清雅接了通訊儀,口氣傲慢地回了一些問題,原本就不好的情緒,此番又更加惡劣。
「搞不好過幾天他就會說破流同學,然後叫你『瀧君』了,聽起來好噁心。」
破流現在當然看不見白羽的實況轉播,但是她用加油添醋的口吻模仿好友的口氣,倒也捉到了神韻。
「妳說我的姓氏噁心?」瀧清雅緩慢地從牙縫裡擠出和文。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反正白羽最近真的不太正常就是。」破流再把視線轉移到鑲在水杯邊緣,會自動飲水的玻璃鳥,然後兩彎柳眉垂了下來。
「說真的,瀧君真的不太好念,很拗口。」
「囉唆!」
「奇怪,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大家都不見了。」
破流會這樣感慨不是沒有原因,加上之前生物毒品的風波,班上同學死的死、傷的傷,學部目前上課會管得這麼鬆,主要是牽扯到併班作業,也因此造成課不成課的克難狀況。
「哼!」不想應和破流,瀧清雅又轉過頭。
同樣的店,同樣的新藝術風格玻璃桌,另一個有隔間的角落,坐著三男一女,眾星拱月的華麗組合。
路過的學院生不禁私下猜測,是什麼機密事件讓巫術、咒術兩大學院的領導學生聚頭會商?
明明是飄雪翩翩的半空,就算有暖氣還是不怎麼溫暖的廣雅崑崙茶館裡,逆刃就是有辦法穿著袒胸露背的黑絲禮服,配上胸口、手臂與手指上的成套藍寶石珠寶,把染著鮮紅指甲的玉手搭在時川浪遊手背上調情。
一旁的藻目不斜視,妖的臉上青青紫紫,像技術拙劣的丈夫為新婚妻子塗壞的胭脂似,簡單來說就是慘不忍睹。
「可是,浪遊,夢魔這種非物理性的精神妖魔,通常不會帶給人類什麼嚴重創傷,頂多只是做做噩夢,是自然界裡浮游的小妖魔罷了,有必要動到巫術的袚褉儀式袪除嗎?這要害人家花好幾天專心準備。」
正式祓禊比逆刃第一次幫白羽做的緊急淨化還要更繁瑣,而且她也不喜歡隨便動用真正的祓禊儀式。
套用大魔女傳神的形容,那就像是兩個人脫光光在精神世界中吃喝拉撒睡都貼在一起,而逆刃還是要負責打掃的那個人,所以沒必要時她當然不幹!再也沒比魔女更注重精神衛生的生物了!從她們每一個都寧願承受道德倫理壓力也要獵捕新鮮食物的原則就看得出來。
逆刃臉上有笑,時川浪遊亦是相談見歡的模樣,但是不知為何兩人凝望的場景卻讓認識的他院院生走得更快了。
「一般是憑理智就可以驅趕的小妖魔沒錯。可是,唉,藻,你從妖那裡問好了嗎?」
時川浪遊交棒給藻,藻媲美高壓水刃的眼神,又切過滿身冷汗的妖身上。
「藻,一切怎麼回事?聽說我的小學弟被夢魔憑依,上次是鏡靈,下次不曉得又是什麼?他的靈質真的那麼好嗎?」最後一句才是重點。魔女逆刃.薇奧莉特永遠不忘為看中的東西貼上標籤。
「小學弟身上中了某種會引起幻覺現象的孢子毒,除此之外健康情形倒是還好,多讓他休息可以趁機養好上次的傷。但是被趁虛而入的夢魔憑依上了,兩種磨損精神的負面力量一起作用,會對他的身體產生過重負擔。」藻一邊檢視著醫學院的健康檢查報告,在各數值間做著評估,唯獨那孢子毒不在任何資料庫記錄裡,但是屬性卻是藻很久前就頗熟悉的類型。
「因為缺乏紀錄,藥物治療也毫無作用,這種孢子毒雖然副作用不大,對人體也沒有明顯傷害,但是卻會不定時引發強烈幻覺現象,要是夢魔在這時候纏住他,或許小學弟的精神會被完全吞噬也不一定。」
「藻,真的有那麼嚴重嗎?」妖猛然揪住藻的袖子,貼近他追問,然後乖乖的被瞪回座位上。
「那是最壞的情況。上次用『花粉』暗算你的人,小學弟也吸到了吧?這事你怎麼不說?」嚴厲的藻,挾槍帶箭的字句,讓妖的頭愈來愈低。
「我以為沒什麼異狀……」
「你以為?你和小學弟不是同類,『以為』可以作準嗎?」藻沒想到妖竟然那麼沒常識,多年的訓練出現漏洞,以為混熟了就忘了白羽只是個學部一年級新生,野外遇到突發事件沒有相當的保護動作,事後的警覺性也不夠,真是枉稱先輩。
「對不起,藻……」
「先打住,藻,反正妖當時也身不由己,這種孢子毒的潛伏期也毫無徵兆,的確是極難發覺,目前重要的是分次把問題給解決。」時川浪遊持平地打斷藻的砲火。
若非他心細地留意到白羽不對勁,夜半使藍幽去巡視,也不會意外發現白羽不在自己的寢室裡,更沒有隨意夢遊到白夢堡哪個角落這麼簡單,搜索了數個小時才在堡外的視線死角處發現他,再晚些就危險了,也不曉得小學弟如何獨力爬上雕像高處?
「不過就算幾天後驅離夢魔,要是小學弟的精神狀態仍然有空窗期,我可是不能擔保會不會有下一隻夢魔或其他靈體纏上唷!」逆刃嬌嬌秀秀的舉杯就口。
「如果不能儘早找到解毒方式的話。」
逆刃的語氣很嬌柔,但是威力實在不亞於藻的長矛。
「我……暗算我的那個人叫紅尾,我會去找她把解藥拿來的。」被包圍的罪魁禍首期期艾艾的說。
「不過,拜託你們這事就讓我自己去進行,別管我。」雙掌合十祈求,妖滿是愧疚的低頭。
「隨便你,只要事情辦成就好。我要先去幫忙Dr. Majesty寫其中一份論文。」
藻率先離座,天白頎長的背影,竟是混入雪花裡難以辨認了。
「連再見都不說,藻怎麼老是那麼酷?」
逆刃終於欣賞夠藻的丰姿,她編號在逃的獵物之一,繼續調轉過頭來聊天。
「真是個美男子,我喜歡。」
「是吧!藻她真是個美人。」
同時坐在兩個老實告白的人面前,時川浪遊只顧著笑。
「你還是快點去把解藥找來,還看。」反手叩了妖頭頂。
「浪遊,別打,這裡才被藻用塞滿的檔案夾……」
時川浪遊老是喜歡嘲弄地加深妖的「傷痛」,還故作很有哲理地說那是烈火的考驗,男子漢的徽章,最過分的是明明穿著衣服,這個人還能彷彿親見藻動手的軌跡,認位置又快又準。
妖趕快拍掉還打算繼續叩下去的時川浪遊惡劣之手。
「但是妖會不拖著藻一起行動也真稀奇。」
逆刃精明的審視著藻離開後,對方慢慢把頭埋在手臂裡無精打采的樣子,這個妖,一離開藻就像被抽走了生命力似。
「妖呀,抬起頭來,怎麼了,你在哭嗎?」柔柔的哄誘飄向了妖,聽到名字後本能看著呼喚對象,逆刃雪白的手探向妖的臉側,果然摸到了潮溼的水意。
「藻她很久沒說過我是異類了,上回在第五公民區,她還要我當人類……」
「怎麼感覺你和藻很像……明明看起來就不像。」穩健的大手握著她纖細的手腕,把逆刃的手給拉遠了。
「奇怪,我怎麼覺得你老愛做這個動作,浪遊?」這是來自巫術學院首席魔女的抗議。
「不可以趁人之危唷!薇奧莉特。」
尤其是對妖藻這兩個人,只有時間能揭露最終的真實。
時川浪遊莫測高深地望著把黑咖啡當酒灌的妖。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選擇這間隱客和小學弟都愛來光顧,口碑良好咖啡續杯不限的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