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童
奇異的暴風雪襲擊臨安地區後,白羽獨自到山中湖泊探險,水面薄冰雖然脆弱,但自恃會一點魔法打算做水上漫步的白羽,抱著僥倖說服自己魔法技術不練習會退化,一切都是功課所需,兒時幻想的輕盈神奇如今得以實現,他幾乎是雀躍地走上了天禽寒湖。
然後魔法失效,少年華麗地掉進水裡。雖然白羽不是完全的旱鴨子,但是毫無心理準備就遭到冰冷的湖水埋葬,他還是大吃一驚。下意識閉氣揮動手腳,白羽知道自己落水,但天禽寒湖是白羽從小玩到大的祕密基地,一開始白羽反而壯著膽子來確認情況,然而吸引自己注意的水中白影居然是一具完好的漂浮女屍,這種意料不到的答案,導致他開始失去冷靜。
水系魔法失效,手腳被女屍長到不合理的無限銀髮纏繞,白羽知道一急會死得更快,求生的本能還是逼迫他往上方明亮的水面移動。
一點點也好……只要能更接近空氣,他的求生機會就更大!白羽咬緊牙關連同銀髮加在身上的重量往上游,但是意識卻逐漸昏沉,身體也不聽使喚,正當他已經用盡了最後的體力,只能放開手腳向後沉回深水,結凍的湖面驀然炸開巨響,冰層裂開,白羽瞬間得到救命空氣,他貪婪地吸了一大口!
「救──」千蟲跌入湖中,冰層吞入獵物並二度封巖,白羽本能的呼救聲也被打斷,右腳踝被抓住用力地拖了下去!
一線生機被打斷,比起前次像是意外落水的失足更加感到恐怖,白羽試圖掙扎,拖住他的力量大得明顯屬於非人,他得戰鬥……用自己的精神點燃元素魔法的威力,但是,無論白羽怎麼呼喚,連式神都被抓住了,魔法也不曾來到自己身邊!
***變形字(主人,我絕不會讓你遭遇任何危險……)變形字***
陌生的聲音閃過白羽腦海,陰暗的世界間,千蟲撕開銀絲,另一爪朝女屍攻擊,淡青的女屍張大嘴巴,赫見兩排無色倒勾尖牙,比寒冬冰稜更加銳利,帶著尖刺的寒冷飛快傳染,那波動通過白羽身邊,混亂震動的水流包裹住千蟲,它原本凶狠的表情剎那凍結,連同飄舞狩衣被冰甲覆蓋,沉往幽暗無光的湖心。
千蟲!
白羽在心裡痛苦地呼叫著式神的名字,卻無法開口,他更用力地撕扯著身上的纏髮,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式神的微光消失在天禽寒湖黑暗深處。
都是這女屍害的!白羽忍著胸口的刺痛,方才他似乎看見對方動了!
白羽以為那是錯覺,但是當女人的重瞳離他不到一掌之遙,靈活地轉動著,他卻無法再自我欺騙,女人伸手拉住白羽的領子,帶他一路浮出水面,冰層任她玩弄,不只是單純移動組合碎片,連形狀也似泥土柔軟,白羽終於能夠自由呼吸後,接著又感覺到腳底被冰面托起。
天禽寒湖在外力的揉弄下,冰面起了粼粼皺褶,以及高低不規則的平臺碗口和蓄著湖水的凹洞,白羽被變動中的冰體托起後,發現自己正站在寬約三公尺的淺漥中,清冽的湖水淹過腳背,眼前是前所未見的冰塑奇景。
先前所見的女屍靠著似王座更像連續山稜的寒冰棲坐著,此刻再用屍體稱呼那女人便顯得牽強了。她雖然是重瞳子,卻不曾視線不明,降落在白羽身上的目光嚴厲且傲慢,漫漫長髮遮掩赤裸的嬌軀,捲曲的尾端甚至鋪到白羽腳邊,青瓷的肌膚和銀白髮絲不但讓女人和冰世界融合一體,更渲染出不屬於人世的神幻色彩。
她開口說話,只聞成串美妙但無法辨識的旋律,見白羽聽不懂,她有一瞬鄙夷,但回憶起人類的程度和生活習性,似乎無法期待太多,略思索一會兒,女性找出以通用語言溝通的結論,這也算是她最大的讓步。
人類這種生物的等級,對銀髮女人真正的本體來說實在是太低太低了。
「你,叫什麼名字?」
說這話時,聲音還是沒得挑剔的好聽,冰玉互擊,宛轉清麗,稍稍過於低沉冰冷,卻有些偏乎中性,女人彎起朔月形狀的笑弧,卻有陣陣冰風從山頭颳下,令滿身水溼的白羽打了個寒噤。
「白羽。請問,妳是哪位?」用凍紫的嘴唇吃力回答,白羽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因為對痛覺麻木的緣故。 「千蟲是我的式神,請還給我好嗎?」
「上一個詢問我身分的人,是舊世界的一個小女孩,連我都要學會人類的懷念習慣了。我是水之精靈王,這個星紀不少精靈王都化為人形,我想你會比較習慣這副樣貌,只有這樣不好稱呼,有些人用廣寒稱呼我,如果你喜歡規矩,就這樣叫我吧!」
廣寒纖手一揮,湖面升起巨大冰蓮,蕊心凍著紅影,除了千蟲還會有誰?
蓮華柔順地沉入厚冰中,這片冰層在精靈王的力量下柔軟得就像是廚師端上的冰淇淋,留下千蟲躺在冰塊上,仍然昏迷不醒。
「水系魔法?所有的水都聽我號令,人類用契約能使用的層面就算是天級御術師也少得可憐,不過,白羽,你就算會魔法技術,差不多也才入門。」廣寒不客氣地指著少年鼻子數落。
被說中心思,白羽臉上一紅,同時解開魔法失效之謎。別說是精靈王,只要是妖精或帶有自然力的奇獸附近,人類要使用魔法基本上便不太容易,隨著彼此力量的落差增加,有時甚至完全無法召來精靈元素為自己所用,只因元素更加野性化,根本無法控制作為人類的「魔法」來使用。
但是現在最緊要的問題是,白羽對廣寒自我介紹使用的專有名詞,仍然處於嚴重的狀況外。
「精靈王?」魔法已經夠光怪陸離了,但好歹有實際證明,至少在艾傑利是開班授課的現實,精靈這種傳說名詞,連可否用生物定義都還是未知數,何況這曖昧解釋的中間,還存有廣大的模糊區域,就算有精靈好了,前頭加個王字聽來更像人類自己想像的組織關係。
廣寒露這一手還不足讓白羽相信,畢竟,他是人類,也就只知道人類的事居多,以個人而言,又是不喜胡亂用臆測當成事實來解釋奇妙現象的性格,這方面白羽的態度倒是非常科學化。
廣寒信步走下冰階,踱到白羽面前,滿頭厚重的銀髮覆蓋著身體,織密地媲美銀袍,但她一走動卻輕飄飄地讓白羽滴落冷汗。
「廣寒小姐,可否請妳穿件衣服?」男女授受不親,白羽非禮勿視,他既然不會因為占便宜而大喜,要是意外看到不該看的,又要因冒犯而不安,他可不願意給自己帶來心理壓力。
「衣服?我不怕冷。」廣寒聳肩,兩手從髮浪穿出抱著胸口,露出滑潤完美的藕臂。
「男女授受不親。」白羽終於把在他腦中飛來飛去的夏族古諺化為實際聲波。
「萬物初生最為純潔,取暖實屬本能,但想要遮掩的葉子,是知道善惡羞恥的開端,知禮能守禮就算了,知禮後無恥的人面貌最為醜惡;人的情欲無罪,但是加上占有欲亦是醜惡。」
廣寒朝白羽瞟去,行為令白羽覺得她彷彿在測試什麼,不幸的是這裡被測試的物件顯然只剩下他,精靈王的說話方式太像人類,甚至她馬上就對白羽說教。
「什麼是情欲加占有欲?」
說他淡泊也好,無趣也罷,就連好友在談那甜蜜的戀愛時,白羽也可以抽離地旁觀,一點也不想交個女朋友。不過,他並非不解人事,包含危險性的人事物,白羽自己也感覺得出來。例如現在,情況雖然和逆刃學姊那時不同,但警告天線已經開始嗶嗶作響。
「舉例,有個裸體美人橫陳在你的床上,你覺得她性感,感到愉悅心動,這是情欲,但是進一步討論,若你想愛撫她、撲倒她,心中已經設定以她為目標的幻想和侵犯計畫,這就是占有欲。」
廣寒扣著白羽肩膀,將發抖的少年拉近自己,額頭貼著額頭,一方微溫,一方冰涼,廣寒重瞳轉動著,忽然死死抓住黑眸少年的視線,精靈王之眼彷彿內藏一個無限空間,感覺不出情緒,卻連靈魂都要沉溺。
「夏族有句古諺:『觀其眸子,人焉廋哉。』你老實說,我性感嗎?」
問句擊中白羽,他啞然了,盯著詭異的重瞳許久,忘記先移開視線,反正廣寒也不容許他逃避,只是問話內容……還真是不予置評,算了。
「我覺得妳很好看。」這是真心話,只不過白羽更想說,他認為廣寒很危險。
廣寒露出似乎可用失望來形容的神情,難不成精靈王還期待白羽說出有企圖的答案,好讓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做什麼嗎?
「當然啦!不管我用什麼形態出現,都是凹凸有致的完美曲線,無論是最美的飛魚,最柔軟的海麒麟,就算是人類化身,我也不可方物……原來只是個孩子,沒人能在我的眼睛下說謊,不對,還是有幾個,不過那些人還能說是人類嗎?」
精靈王似乎聯想到一些人物,不滿意地皺起秀眉。
後半對話流為自言自語,又是白羽無法理解的語言,但他絕對沒有追問的好奇。
總而言之,廣寒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如果發現她的人類心懷不軌,就算表面上很正經,但是只要被她感應到一絲淫欲惡念,她就有理由把人沉到湖底當萬年冰塊。
精靈王只是覺得很無聊,想要找個藉口殺人看看。
想不到自動送上門掉進水中的少年和凱因、龍風、聖區世那些人一樣,沒什麼俗念,倒是叫精靈王抓不到把柄找人類的碴,因此她心情馬上變得不悅起來。
水之精靈王千年未踏足人類土地,本來想好好見識一下舊世界傳說中「萬惡的」、「無底坑的貪婪和殺戮」、「自私又破壞生態」的物種,那她離「協會」出走還有什麼意義?不好玩!
她原本還一直為精靈王必須保護世界和平,讓人類別太快自取滅亡的使命,感到一種悲劇性的美感,要是人類一直暴露所多瑪那時的醜態,那廣寒更能感受到使命和矛盾那雙重的刺激。
當人類最終不得不絕種的真正末日──導致舊世界歷史結束的末日戰爭那時廣寒的確興奮了好一陣──到來時,廣寒就能體會到加倍的快樂,因為她也不可能說討厭就去扮演毀滅人類的黑臉。既然精靈王要維護生態平衡,就不得不連人類的平衡一起維護,只是她私心想看好戲罷了。
令人不願設想的是,廣寒在個性上和東方伶有驚人的相似面。
不明白自己在水之精靈王的險惡計畫中驚險逃生的白羽,還在沉思是否要對精靈王感到崇敬或者如何,因為沒概念,他無法憑廣寒自稱多偉大就全盤相信。
「那個……如果請妳穿件衣服會不會太麻煩了?還有妳從水中醒來和告訴我詳細身分,應該不會這樣就結束對嗎?」白羽雖然搞不清楚狀況,對方的威力卻明擺在眼前,因此他態度上恭敬有加,打算弄清楚這個非人出現在天禽寒湖的動機。
惋惜地從白日夢中漫步中回來,廣寒毫不客氣對白羽伸手。
「若是這樣你比較自在,那就來件衣服穿穿吧!」
「我的衣服?可那是溼的,的盧上的包袱有換洗衣物,我這就去取。」
「不用那麼麻煩,外衣給我。」如果不是對方真的美得很神聖,白羽只會當她是個女混混。
對話是怪了點,但是白羽發現對方對人類事物非常熟稔,這也是他不相信的理由,根據傳說童話,精靈,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般無邪……的樣子?
這時,少年還未反應過來,他的一腳已經踩入無底的火坑中。
依對方所言把浸水沉重的氈毛長外套遞給廣寒,廣寒拿起溼外套迎風招展,布料轉眼間乾爽得像剛從晾衣竿上取下,她並無立即穿上,只是把外套按在胸口掩住重點部位,雖然精靈王不動時光是髮長就遮蔽性十足。
對於一個成年女性外表的赤裸非人站在自己旁邊,因而相當侷促不安的少年,精靈王缺乏同理心,但問她知不知道白羽不自在的緣由,恐怕是明白的,因為明白,廣寒的行為看上去就多了幾分故意。
廣寒抓住左肩一把銀髮拉開,轉身露出肩胛處黑箭暴露在外的尾羽,一枝箭深深射入精靈王的肉身,那傷口雖小也不出血,但出現在無暇的肌膚上,卻仍然令人不忍卒睹。
「我和某個人意見不合,被他暗算,本來物質界的武器傷不了我,只是箭頭帶有死靈詛咒,加上我目前又有肉身,才會在旅行途中氣力不繼來這個湖休息。」其實是飛到半路掉下去,但是廣寒又怎麼可能在個普通人類面前說出這種有失精靈王顏面的事情?
「黑箭害我體內充滿冥府的詛咒,不能像平常一樣任自然力流通,力量幾乎全被斷絕,你說,用這種低級招數的人是不是很陰險?」能夠傷得了精靈王,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是普通人,至於有多不普通,白羽想,還是別知道會比較好。
畢竟倘若廣寒所言屬實,能夠攻擊精靈王的存在,物以類聚,來往必非常類。
白羽並無推敲得太深入,他只是想到若依方才所見,讓天禽寒湖轉眼成魔法失效區,控制冰水如揉捏麵糰自在隨意,還能稱為「幾乎被斷絕的力量」,廣寒如果不是太謙虛,就是她在描述一件恐怖的事實。
憑直覺猜測,白羽幾乎馬上斷定是後者。
廣寒放下頭髮,開始朝湖岸行走,白羽跟上她,聽精靈王說著接下來的打算,他不聽也不行,因為廣寒的態度很明顯地已經拍板定案了。
「我決定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不過獨自生活實在不方便也有點無聊,所以我才睡在湖裡。既然現在有人來了,不如以條件交換,你負責照顧我,直到我找出破除黑箭詛咒的方法。我們現在可以去那小屋裡,我不再影響此地的水元素,你就能生火烤乾衣服。」否則有廣寒在,白羽別說使用魔法,就算是火的燃點,廣寒也可以想提多高就提多高,畢竟有水的地方就是她的地盤,換句話說,就是全世界。
除非有別的精靈王過來克制廣寒的力量,遺憾的是,目前這裡她最大。
脫離時時刻刻用力量彼此壓制的協會基地,廣寒就像一個拿著火把的山寨霸王站在螞蟻窩前,所幸遇到非行家的白羽,估計維持一般互動還不成問題,實際情況正如白羽的想法,知道得愈少,或許會比較幸福。
「我想想你必須做什麼,幫我準備人類食衣住行的所需品,陪我聊天,還有防止其他人發現我,先說好,要是有人類結隊攻擊我,我可是會把人全變成冰雕丟進湖心。那你現在該說說自己的願望了。」廣寒標榜人畜無害的凌波一笑。
看著銀髮美女的精靈王廣寒,白羽的腦海裡響起一道聲音。
『小學弟,你好歹也是咒術學院的見習生了,雖然魔法技術還不成氣候,但和一般人已是決定性的差別。關於面對自然的方式,與非人的接觸,都要靠自己培養出應有的專業態度,因此不要三天兩頭就把問題丟回來學院。』
那是在離校前曾經被浪遊學長叮嚀過的注意事項,白羽冷汗直流。
不知是否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是很真心在魔法修練上的心態被發現,白羽有點心虛地保證了,但他還是嘀咕著走出白夢堡準備接下來的回鄉之旅。畢竟自己只是高中生,這不只是個名詞,基本上更是他想落實的身分,雖然學長們這樣說了,但白羽對於所謂的「專業態度」還是頗有微詞的。
比如說,當廣寒這種神通廣大的非人出現時,一般人可以選擇逃命,但御術師就得硬著頭皮去接洽,當然懂得魔法的學生也不能假裝沒看見,然後他的生活就會穿插更多怪力亂神的意外。
少年一邊拖著發抖的身子,同時悲愴地想。
可以拒絕的話,他也想拒絕啊!
「許個讓你不會後悔的願望吧!」這樣她才好意思索取相對的報酬。
「我不常許願,可以讓死人復活,或是讓快死的人變得健康強壯長命百歲嗎?」
白羽回想起來,他想許的願望竟然貧乏又稀少。
「生死有命,我不能破壞命運綱常。」
「那心想事成?」
「這不就包辦前兩個願望了嗎?小子,看不出你這麼貪心啊?」精靈王抱胸噘唇道。
「其實,就妳拜託我的內容,也只是小事,若是以交換立場,許太重的願望,通常要付出重要的東西。不然我是有點想許願成為天才畫家,名揚傑弗炎斯,只是不屬於自己的能力,就算因此獲得成就我也不會滿足,所以算了,就當日行一善。」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白羽還不至於天真到相信許願就能占便宜,他不想失去原本的自己,只為了得到看似美好的一些願景。若他不能憑自己力量去實現理想的藍圖,自然也不會平空擁有經營成真美夢的能力。
可以說,白羽能預見不付出就收穫的下場,只是心靈萎縮而已,但就如白袖所言,那些人還真是醜得不堪入目。
「不行,這樣就變成我欠你人情,欠人類情最複雜,現在不討,以後討起來可能更麻煩,要是你以後說希望艾傑利淹個水災,或是讓尼尼微運河逆流……」嘟著小嘴,廣寒雜念著。
那該不會是妳想做的事情?白羽有些懷疑地打斷廣寒繼續數落。
「我不可能去許那種願望,要是妳不放心,就說一些傳說祕聞當報酬好了,我喜歡聽故事。」
考慮著千蟲應該沒事,畢竟精靈王也救了自己,白羽陪廣寒走到湖邊,離水淺處愈近,廣寒拖在冰面的長髮漸漸消失上縮,直到踏上土地,離水邊愈來愈遠,廣寒的髮尾截到大腿後,這時廣寒才抖開白羽的長外套穿上,銀髮在背後飛揚成美麗的弧線,原是先前在湖中使用力量的不便才未立即換穿。
「那簡單,晚些我告訴你一個卑鄙下流的埃及祭司聖區世的流浪物語,我敢保證新世界知道的只有我一個……」也不能說「人」,想要精確地使用狹隘的人類語言還真不方便。廣寒想,但她目前既憑依人身,入境隨俗應該是無妨。 「精靈王。」
「我期待著。」白羽還是不怎麼相信她的話,單純當成看來還算講理的非人,所謂「非人」,魔族、妖類、天使、惡魔,雜七雜八的混血兒都算,從幻影、半實體到生物的形態都能被囊括,當然也包括了精靈,這只是一個用來表示相對於人類,尚未劃分的龐大族群的術語,通常是被作為名詞性質使用居多。
到底廣寒真是如此偉大,還是她自己相信這樣的地位,對白羽來說都無所謂,只是既然能夠溝通,放著不管老家就在附近,白羽也無法安心,累是累了點,卻還是得跟著廣寒。
目前精靈王是女性,但是,其實本質應該是超級麻煩的東西吧?白羽想著,要怎麼和平相處成了令人頭痛的問題。
「對了,你真的沒有感覺嗎?」精靈王不服氣地挺挺胸,從厚實布料下難以看出所以然來。 「難道你是同性戀?」原來如此,廣寒竟然沒想到這一著,她恍然大悟地歎息,那就沒辦法了。
白羽摀著凍紅鼻尖,努力忍下快打出的噴嚏,一邊還要努力回答廣寒的無厘頭問題,他感到火焰已經慢慢溫暖了他的頭腦。
「我確定自己、不、是!」
若真的有宇宙定律,讓他在獨處時就會有麻煩從天而降,那麼賭上白羽這兩個字,他總有一天要用自己的雙手扭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