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山子︰《大東輿地圖》的奇蹟復活

第一章 地圖的起源


古有名士，因懷有對國家疆土的摯愛，奉獻出畢生的精力，繪製了朝鮮江山的起點和終點、過去和未來、形象和效用、要塞和危厄，最終，與這江山渾然合一，此名士，即古山子。先生一生孺慕山嶽，更希冀能像那古山，依傍古山逍遙一生，因而自稱「古山子」。



白色的影子

地上形高端士立
波心影動老龍翻
精神秀發江山色
氣勢高撐宇宙形
—李重煥，《擇里誌》


屏息片刻，他提起毛筆。
才寫出「地圖類說」四個字，指尖就傳來一陣震顫，就像雛鳥拍擊的翅膀輕輕掃過小指尖似的。
運筆之要，在虛掌實指。
握筆要牢實穩當，忌鬆散滑脫，手心要放空，方能運筆自如。呵，沒能放空的是我的心哪！他握著筆，靜靜地閉上了雙眼。東邊窗扉開始泛起一片微曦，看來已是破曉時分了。
何時離開故里的呢？
是嘉山之亂平定後，自稱平西大元帥的洪景來(註1)死於安平道定州那年的春天，算來已經悠悠五十載。在確認了父親屍體之後的一個拂曉，只背著一個包袱就告別鄉里。微明的晨曦中，兔山崁一帶迷離模糊的山川草木此刻影影綽綽地閃現眼前。在這悠長的歲月中，已經將《青邱圖》、《東輿圖》、《東輿圖誌》還有《輿圖備誌》呈現在世人眼前，然而那些都不過是這次完成的《大東輿地圖》的準備步驟而已，他心想。
全部心力都投注在繪製地圖上，這五十個寒暑有時像轉眼而逝，有時又像五百年似的那麼緩慢悠長。大凡走過的皆如此吧。此刻，就待落筆寫出序文，《大東輿地圖》將告成，這一瞬，怎麼能不顫慄激動呢？
好半晌，他慢慢地調勻呼吸。
文章早已構思妥當。花了五十個寒暑，一個針腳一個針腳，密密紮縫而成的文章哪。他調整呼吸，待一吐一納如秤砣般稱勻，片刻後才以無名指指尖抵住筆桿，平穩而端正，一股虛空之氣幽緩地注滿掌心，那感覺如此美好。他倏地睜開雙眼，幾乎就在同一瞬，筆尖落向韓紙(註2)正中，寫出：

說者曰 風后受圖 九州始布 此光圖之始也

此為序文的首句。
正如他所期待的，筆勢力道遒勁而不失柔和，一撇一捺生動靈轉，橫筆和豎筆也收得恰到好處。傳說，風后受圖之後，照著地圖安排好九州，那是世上最初的地圖。風后是上古黃帝時代的人，曾寫出風后兵法十三篇，還繪製了地圖十三卷。當然，當時風后所繪的九州地圖未流傳下來，無緣得見。這時，紙糊門窗發出咧咧的響聲，臘月底朔風正凜凜地肆虐著。
他調勻呼吸，就勢寫出下一句。

山海有經 為篇十三 此地誌之始也

《山海經》裡有十三篇注釋，對山嶽湖海作了說明，這就是地誌的起源。地誌是將地圖上無法一一詳列的資料，如地方沿革、官吏體系、古邑、風俗、戶口、封山、鎮堡、鎮營等種種資料，依照編目分類記錄成的書籍。有了地圖，一定得有相應的地誌，如此，自然山河和人類生活才能有機地結合起來。也就是說，地圖和地誌必須相互配合，才能各盡其用。這次《大東輿地圖》版刻完畢之後，下一步當然就是著手編輯《大東地誌》。

周禮 大司徒以下職方 司書司險之官
俱以地圖 周知險阻 辨正名物

寫到這，他擱下筆。
不是沒有句子可寫，而是無法寫下去了。不知何時，淚水已漫過臉頰，潤濕了嘴角，順著下頷往下流，一滴，兩滴，滴落在褲腳上。悲傷，不知不覺地悄悄漲滿整個胸臆。
《周禮》，記載的是周代的官制。
寫在三千多年前的這文章，記載著大司徒之下的大小官員已透過地圖來判斷地形地勢的險阻和惡瘠，分辨各地產物的差別和優劣，這些文字穿越重重疊疊的風塵歲月，擾動了埋藏他心中的記憶，隨即又飄然而去。淚水，一旦湧出就如同雨水般無可抑制。不止淚如泉湧，垂死者的呻吟更縈迴耳畔，久久不去。
啊，父親……
他張開嘴無聲地呼喚著。
那聲音，乍聽像是父親的悲鳴，轉眼又變成水塗大哥的呻吟；一會兒像水塗大哥的悲鳴，一會兒卻又變成石頭父親的呻吟；彷彿是石頭父親的呻吟，又彷彿是自己父親的哀鳴。那因挨餓受凍而死去的無數冤魂，他們瀕死前痛苦的模樣，讓他不知不覺地退到牆角，無力地垂坐下來。早在三千多年前，先民們就已懂得依靠地圖來避開險惡粗瘠的土地，安居樂業地生活，反而在如今這樣一個工商學發達，崇尚直觀的實物價值，標榜實事求是、利用厚生的光明世界裡，父親一行人卻因信任官府交付的地圖而深入野山，最終因尋不到出路而集體冤死荒山，面對他們瀕死前的掙扎嚎泣，誰能不動容呢？
門縫紙繼續發出急促而刺耳的聲音。
他緊緊曲起雙膝，將額角靠上去。
好半晌，他就保持著這姿態，靜靜地等待那盤旋在記憶之谷的颶風掃過。回想起來，這所有的一切都始自父親的死。現在，《大東輿地圖》的版刻一旦完成，那樣的冤枉慘死就再也不會發生了。只要一打開地圖，天地四方一覽無遺，且分成二十二帖，個別摺疊後隨身攜帶相當簡便。那些深鎖在備邊司(註3)和奎章閣(註4)書庫裡的道別圖、郡縣圖，究竟有什麼用處呢？他認為，凡是地圖最要緊的就是易於辨識，便於攜帶，如果不具實用性，一切都只是徒勞。他年輕時繪製過《青邱圖》，而《大東輿地圖》之所以採取了與之不同的設計，以二十二帖製成可摺疊攜帶的分帖摺疊式的理由，也正著眼於此。
對他來說，地圖就等於是桿秤。
地圖，是日常生活的桿秤，也是世間一切的均衡錘，更是決定生死的羅盤。地圖不僅能幫助人們簡易便利地區分地形的險要與危厄、平緩與陡峭，廣袤與狹隘，遙遠與鄰近，更重要的是，在關鍵時刻地圖可輕易地扭轉生死，這樣來看，地圖怎能不說是百姓的桿秤呢？
回首望去，這一路跋涉真是狂風急雨、驚險陡峭啊。但他不曾後悔。
在父親孤魂的催促下他離開了故里，跋山涉水，逐風而行，一路走到這裡，他恨不得在版刻完成之前，將剛完成、還散著餘溫的手寫本親自呈送到父親靈前。

他拭乾淚水，端坐起來。

不該一口氣寫完序文的，何不先回一趟故鄉兔山崁呢？這念頭一浮現，心情不知不覺地就平靜下來。他打起跏趺坐，像山脈一般莊嚴地安坐著，屏息靜待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射進窗櫺。幾隻冬天的留鳥在外面噗哧噗哧地盤飛，在窗紙上畫下白色的影子，有隻鳥振翅飛翔的樣子就像白頭山脈的山肩在起伏蠕動，另一隻鳥翱翔的姿態就像鴨綠江兩千零三十四里長的流水般，曲折盤繞。

他忍不住微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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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洪景來（ㄧ七八○︱一八一二），朝鮮王朝平安道人，出生在沒落貴族家庭，一八一一年發動兩西大亂，失敗後遭射殺。純祖實錄中將洪景來冠以「舉兵逆魁律」的罪名。

註2：韓紙，韓國依傳統工法製作的紙張，原料為楮樹皮，非常有韌性，還具有通風效果，可保存千年以上。主要用來在書寫及繪畫上，還廣泛地使用在各種生活用品或工藝品。韓紙的發明可上溯到高麗時代（九一八—一三九二），現被世界文教組織指定為記錄文化遺產的韓國文化遺產。

註3：備邊司，朝鮮時代管理軍國機務的文武合議機構。朝鮮初期，文武官職分明，互不干涉。朝鮮後期發生倭亂和胡亂後，為制定有效對策，命武官與文官協商軍事方略，備邊司負責國家的政治、經濟、軍事和外交等全面事務。

註4：奎章閣，朝鮮王朝的王室圖書館，一七七六年由正祖在昌德宮內成立，是朝鮮時代文獻的重要保存場所，之後其機能還擴展至政策研究及學術研究。


椴樹


古山子博攷廣搜，
嘗作「地球圖」，
又作《大東輿地圖》，
能畫能刻，印布於世，
詳細精密，古今無比。
余得一本，誠為可寶。
—劉在建，《里鄉見聞錄》


「啊，這些是什麼？」
他一見順實端進來的早飯，訝異地問道。
坐在炕梢上，拿著一塊松燃墨端詳著的石頭一聞聲，馬上湊了過來，瞥見小矮桌上擺著的早飯，立刻誇張地咧開嘴。剛放下小矮桌，還沒來得及直起身的順實瞬間雙頰泛起一片緋紅。
「哎呀，大哥，今天是您長尾巴的日子哪！」
桌上菜餚色彩鮮麗，有青綠的海帶湯，黃稠的大醬湯，拌了紅椒細絲的黃石魚醬，再配上烤得酥黃的黃魚。有這樣的菜餚，就算是堂上官宅邸的佳餚也沒什麼好羨慕的。
「這些，怎麼張羅來的？」
「昨天大哥您回來時我出去了一趟，丫頭哭著跟我說，這麼多年來您沒在家過過像樣的生日，我拗不過她，就……」
「我問的是……」
「版木夠用哪。我背了幾片版木出去賣啦。去年秋天砍來浸放在水坑裡的木料馬上就可派上用場了。我說大哥呀，東西該用時就得用，不然就跟廢物沒兩樣！」
「什麼？」
他一拍桌角，霍地站了起來。
把版木給賣了？真是豈有此理！辛辛苦苦弄來，又好不容易刨修成的版木，竟然為了一飽口腹之欲，賣給別人？如果家道富足，他會選木質堅硬的棗樹來雕印，就像惠岡崔漢綺(註1)的《萬國經緯地球圖》一樣，不然還可以用檀木、紅楠木、白樺木等木料，選椴木只是因為便宜，而且刨製的過程也容易些。從萬里峴往孝昌墓的方向走，右邊是麻浦渡口，從那裡往下看，就可看見一片很茂密的椴樹林。那裡既不禁伐，也沒有修剪過的痕跡，就當是疏伐吧，他選了幾棵結實的砍了回來。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不久前，他還讓石頭到那再砍了幾棵回來。
砍下的木頭最好浸泡在鹽水裡，沒有鹽水，一般的水也可湊合著用。藥峴村和翰林洞之間有個大水塘，就把那些木頭砍成適當的大小浸泡在那水塘裡，待一段時間後泡出樹液，木質就會柔順軟化下來，光是這過程就得耗上一整年。要等石頭砍回來的木頭可用，那得足足再等上一年。再加上要讓木頭平整地曬乾，然後再用刨刀仔細刨平，那可真是又耗時又費事。這些版木，就跟自己的孩子沒兩樣，放鬆了怕逃跑，抓嚴了又怕捏碎，可說是歡喜冤家啊。
石頭他們倆再不懂事也不該如此啊！
他怒氣未消，轉身就走出房間。走到庫房邊的棗樹下，他用背使勁地頂樹身。樹上還留著殘雪，經他這一頂，雪片紛紛飄落。雖說石頭不該，但他的怒氣更是衝著順實丫頭發的。順實這孩子和自己一起辛辛苦苦地刨磨版木，怎麼會不清楚這些版木對老父的意義呢？
房子裡一片靜默。
照理他倆該追出來跪求饒恕的，但大概是明白這小小的過失招來的後果太嚴重了，反而噤若寒蟬。阿峴山脊那頭遠遠吹來的風，冷得叫人直打寒噤，天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雲，看樣子就要下大雪了。他揉碎飄落在頰上的雪片，抬起頭望著棗樹頂端。這棗樹是在完成《輿圖備志》之前，為了確認編目資料的正誤而出發往全羅道的那天早晨和順實一起種下的，原本長在阿峴洞山崗上一戶人家門前，挖回來時大概兩尺來高吧。
丫頭，爹不在時，你看著這棗樹就當是看到爹吧。
當時十四、五歲大的順實聽了只一個勁地點頭，什麼話都沒說，那模樣現在彷彿就在眼前。這孩子剛被帶到這裡的時候，瘸著一條腿，身體病弱，一雙眼睛無神地凹陷在眼窩裡，誰跟她大點聲音說話，馬上就淚眼汪汪。沒有爹，還是孩子的順實獨自一個人，怎麼持這個家？吃的穿的又怎麼張羅？雖說石頭就住在不遠的麻浦渡口，老實守本分的驪州大嬸住得也近，但如果那時順實哭著死拖住父親不讓離開，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孩子到底忍住了，什麼話都沒說。
那是著手繪製《東輿圖》之前的事了，算來已悠悠十多載了。
爹秋天回來！離開時他這樣交代了，然而，還是跟以前沒兩樣，一個寒暑，兩個寒暑，三個寒暑，他遲遲未歸。從內陸走到沿海，從忠清道繞到全羅道，然後到達南海，這樣一年就過完了；再從白頭山脈末端跋涉到慶尚道，裡外巡訪了一遭，然後越過太白山抵達五臺山，第二年就到了底了；接著跋涉過雪嶽山和金剛山，尋訪漢江水域河道的分合，沿途經過金城、鐵原、平康和信川，順道往上走訪了開京，再越過武學齋，這樣就又過了一年半。
回到家鄉，秋已深了。
一進家門，一眼就看見站在棗樹下的順實，活脫是個少女模樣。這些年，棗樹長得太快了，這丫頭怎麼追也追不上了。
爹……
從屋子裡迎出來的順實停在棗樹下，眼眶沁滿淚水，怯怯地喊爹的模樣現在還彷彿就在眼前。棗樹不知不覺已經高出順實好些，樹上結滿累累的棗子，可季節已過，棗子早已乾癟。
怎麼任棗子乾在樹上呢？
啊，想等爹回來再摘。
睽違三年半的父女，開口談的卻是這個。這麼說，三年來這丫頭從沒摘下過棗子來吃。是多麼深刻的思念，才能讓一個孩子忍下口腹之欲，聽任棗子在樹上腐爛呢？
回想那時順實的模樣，他心頭一酸。
正回想著，順實已經從屋子裡追了出來，跪在他面前嗚咽起來。這丫頭心眼小，連認錯的話也說不出口。說來，這錯不在他倆，反而在自己。自己何曾解決過家小餬口的事呢？他懊惱地嘖嘖咂嘴，又抬頭望向棗樹。
「大哥，您這也太過火嘍，一點也不懂丫頭的心……」
坐在木廊臺上的石頭開始叨叨咕咕起來。
他突然覺得有點兒尷尬為難，一甩手，轉身走進棗樹後面的庫房。裡面牆角上整齊地排放著刻好的雕版。

《大東輿地圖》的雕版工作近尾聲了。

椴樹原來就易裂，為了節省木料還把版木切分成不到兩寸的厚度，所以雕刻時得極度小心。加上需刻上的文字、線段和圖示是那麼繁多，一塊寬一尺三、長一尺的板上，得刻上那麼多村落的水文、山脈、歷史、人文等資料，還必須讓人一目了然才行。刻劃的先後順序若出了一點小差錯，往往就成了爛泥沼，前功盡棄。細如髮絲的線條也一點疏忽不得，加上木料有限得雙面刻，就得更加小心翼翼。這好比把世間萬物雕刻在人的背上一樣。若不是有石頭，他根本不會向任何人求助的。石頭很早就在麻浦渡口造船廠從刨裁木料開始學起，熬出一身純熟的木工絕技，在這一帶可說無人能及。
他拿起一塊還沒刻好的刻版端詳著。
是第二帖版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茂山。
還沒刻完，在龍面、茂溪和豆滿江位置上端有張紙貼在上面，是張韓紙，上有毛筆騰抄好的地圖，倒貼在版上。雕刻時用的是凸雕手法，像繡花似的一刀一刻仔細雕刻。山嶽部分要依不同的高度區分出刻劃的粗細和模樣，水道則得雕得像蛇在蠕動，還得區分水界的裡外，線條絕不能中斷。地圖上驀然浮現昔日從茂山翻越甲嶺，通往白頭山的那條山路。
該是深秋吧。
他正獨自跋涉在漫山霜紅杳無人跡的山林裡，只靠樹上的果實和草根果腹。一天，飢腸轆轆地翻過大角山時，突然遇上老虎。那根約莫十年生的山參，大約就是在大角峰與甘土峰交接的陵線上挖到的。
險些就葬身老虎之口。
那天實在是餓得再也走不動了，就在大角山山麓的一塊岩石下找到一個可容身的岩縫，躺下身一邊嚼著山參，昏昏地睡了一覺。醒來睜眼一看，洞口赫然蹲著一頭老虎。可能是走近岩石縫時發現有人躺在裡面，老虎就蹲在洞口守著。那岩洞洞口相當狹窄，人還得貼地俯臥著才能勉強進去。老虎似乎等得無聊了，好幾次伸出前爪抓扒，差點就被拖出去。在那很久之後，曾有一回在秋風嶺附近的三道峰山麓也猛然撞見過老虎。還有一次，是在繪完《東輿圖》後經過平安道內陸，沿狼林主峰往西南展開的山脈前進途中吧，一隻老虎跑到長水山附近一座佛庵前，正好被他撞見。但還是大角峰山麓的老虎最讓他印象深刻，也許是因為那時還不到二十歲，更是生平第一次和老虎近距離對峙吧。他記得惠岡崔漢綺每年夏天暫居的兔山縣判官大人宅邸的堂屋裡掛有一幅虎畫，那畫中的老虎像受了驚嚇般，一雙眼珠瞪得圓圓的，倒退著走，模樣滑稽可笑。而守在岩洞前的那老虎，唇色鮮嫩，鬍鬚硬挺，眼神炯炯有力，果然不愧為山中君子。
那隻老虎那天就這樣守在洞口守了半天，未曾離開一步。

註1：崔漢綺（一八○三︱一八七七），生平不詳，同時代學者的撰述也幾乎未見涉崔漢綺者，唯李圭景在《五洲衍文長箋散稿》中數次提及其姓名。崔漢綺留下相當多的著述，其學說以儒家傳統中極罕見的經驗主義為特色。

第一章 地圖的起源


古有名士，因懷有對國家疆土的摯愛，奉獻出畢生的精力，繪製了朝鮮江山的起點和終點、過去和未來、形象和效用、要塞和危厄，最終，與這江山渾然合一，此名士，即古山子。先生一生孺慕山嶽，更希冀能像那古山，依傍古山逍遙一生，因而自稱「古山子」。



白色的影子

地上形高端士立
波心影動老龍翻
精神秀發江山色
氣勢高撐宇宙形
—李重煥，《擇里誌》


屏息片刻，他提起毛筆。
才寫出「地圖類說」四個字，指尖就傳來一陣震顫，就像雛鳥拍擊的翅膀輕輕掃過小指尖似的。
運筆之要，在虛掌實指。...

譯序
游移的邊界‧文化的路徑／李淑娟

第一章 地圖的起源
第二章 人生
第三章 國境
第四章 地圖之淚

附錄
韓國地圖的經典，《大東輿地圖》／楊普景教授

後記

譯序
游移的邊界‧文化的路徑／李淑娟

第一章 地圖的起源
第二章 人生
第三章 國境
第四章 地圖之淚

附錄
韓國地圖的經典，《大東輿地圖》／楊普景教授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