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皇宮的太監和宮女們都驚訝得合不攏嘴,愣愣地望著貴妃的坐轎。
「那都是些什麼東西呀?」
「……就是說啊!」
「籠花貴妃娘娘現在真可謂氣焰熏天了啊!」
眾人紛紛發出一些細碎微小的私語聲,這些竊竊私語匯聚、再匯聚,便成為一片鬧烘烘的嘈雜之聲。
貴妃絲毫不在意這些下人的目光,在喧騰忙亂之中裝飾著馬車。
「我不是說過車窗要用燙上金箔的紙來雕刻漆飾嗎?掛著這種不入流的東西怎麼能上路?還不趕緊串些玉珠子裝飾上去!」
「是,娘娘。」
騰青宮及內務府的太監宮女們,在貴妃的指令與手勢下一擁而上,急忙把出宮療養用的馬車裝飾得更加華麗。
連聚集於此準備為皇上和貴妃送行的臣子們也都嘆為觀止。
當皇帝自皇宮出巡至行宮時,全國上下的百姓都會蜂擁前來一睹風采。對百姓而言,皇族就如活生生的神佛,這是百姓能夠近距離看見皇族的絕佳機會,因此他們不會錯過。
貴妃這般焦躁的舉動,似乎唯恐前往行宮的隊伍無法展現出自身的權勢。人人皆以微妙的表情注視貴妃的行徑,但與此同時,皇上卻只是面帶笑容,默默看著貴妃的所作所為。
「陛下,娘娘還需要一些時間,請您先上馬車,在裡頭等候吧!」
「好。」
皇上靜靜地上了自己的馬車。貴妃的馬車刻著猶如金龍升天的圖樣,還用珍貴的布料及寶石裝飾,反之,皇上的馬車卻無比簡樸,與貴妃截然不同。
皇上座駕兩側的窗戶,以燙有金箔的布簾遮掩著,窗戶的四個邊角分別以行進間會發出丁鈴噹啷聲響的玉珮、絲絛編成的吊飾作為裝飾,僅此而已。
前往行宮專用的馬車將要行經的路途十分遙遠,因此依照過往慣例,馬車會捨棄一切笨重累贅的裝飾。不過這個慣例在丞相的威勢下,已成為不復存在的慣例了。
身在遠處的丞相雙手交叉環抱胸前,一邊打量一邊譏笑著貴妃的座駕,不過他也沒有要阻止兒子的意思。尚膳對於丞相的態度感到詫異,遂附於皇上耳畔說了幾句悄悄話。
「那個狡猾的傢伙到底安的是什麼心,才會如此心平氣和不置一詞呢?他這樣真讓老奴提心吊膽呀!」
然而皇上只是不發一語地望著丞相所在的方向,正巧與轉身遙望皇上方向的丞相四目相對。注意到丞相眼中略過的幾分愉悅,皇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朝窗外揮了揮手。
丞相眉頭一皺,彷彿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皇上這才將遮掩窗戶的布簾放了下來。
本次異地療養,丞相竟然毫無異議,此外,他今天早上分明有聽到昌嬪的消息,卻不見任何反應,上述兩點都不尋常。
最近這些日子,丞相實在是過分安靜了,猶如要在掀起風暴之前,先默默低頭視察即將被自己掀起的狂風肆虐的地方。
「他在將皇后逼入絕境之前也是如此,對吧?」
皇上在只有自己一人獨處的馬車上暫時閉上了雙眼。他身處在這小小的空間之中,隔絕了外界的喧鬧紛擾,這單純的片刻,是他唯一能夠在不受打擾的情況下好好整理思緒的時間。
本次異地療養結束回宮的那一刻開始,皇宮將成為流淌著鮮血、不見天日的戰場,相互廝殺所用的將不再是裝模作樣的鐵片,而是真刀真槍。
儘管皇上對此已有充分的準備,但在內心深處猶理不出頭緒的眷戀、以及敵人那讓人無法放下戒心的狡猾,都讓他舉棋不定。
這會兒已過了多少時間呢?
宣告皇上與貴妃即將動身啟程的鼓聲開始響起。可以聽見引領座駕的車伕在前方就定位、輕輕拍著馬兒的聲音。
皇上先是脫掉鞋子,接著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儘管他搭的已經是皇室座駕,比一般馬車快上不只一倍了,但若要趕到距離最近的地方官衙,尚需費時一整天。
即使皇上的馬車不會左搖右晃,也已做好預防車輛起伏顛簸的措施,但要在似乎只能勉強擠進四個人的馬車裡坐上一整天,依然不是一件多舒服的事。
尚膳若是看到了,肯定又要對他嘮嘮叨叨說什麼成何體統,但比起尚膳的叨念,長時間守著體統更是辛苦,索性讓這些嘮叨左耳進右耳出了。一想到這,他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皇帝不自覺嘆了口氣,喃喃自語。
「能和貴妃一同輕裝簡從出宮至他處療養,真是萬幸啊!」
倘若時值盛夏才至異地療養,大部分的後宮嬪妃都必須隨行,如此一來辛苦的程度比起現在肯定會翻倍。
此時馬車的門陡然被開啟,接著他聽見了不該聽見的回答。
「妾身也是這麼想的。」
「貴、貴妃?」
海彥沒能來得及克制自己驚訝的表情,他雙眼睜得老大,看著不假思索便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其雋。在這道被關上的車門後頭可以看到表情絕望的尚膳,他臉上寫滿了「老奴實在攔不住他」!
一陣慌張後,海彥慢慢挺起了原先躬著的身子。其雋見海彥這副模樣,一時不禁啞然失笑。
「陛下還留有小時候的影子。」
「貴妃怎麼會到朕這……?」
「妾身打算陪同陛下前往。」
其雋泰然自若的回覆反倒讓海彥更加鬱悶,於是他開口問其雋:
「不是都已經在一同前往行宮療養的路上了嗎?朕的意思是,貴妃的馬車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到朕這兒來呢?」
「妾身的馬車僅僅只是形式上必須有的馬車罷了,這回畢竟是妾身與陛下兩人頭一次單獨前往行宮療養,難不成您打算一路上都與妾身分開坐嗎?」
「……」
不可否認,他確實打算這麼做。
海彥一時語塞,只能咧嘴微笑,此時馬車開始咯登咯登作響,出發前行。
既然不打算乘坐那輛馬車,究竟為何要命人把馬車裝飾得如此燦爛輝煌,還鬧得不可開交呢?難不成在抵達行宮之前,他都打算一直待在這裡嗎?他真的會老老實實地共乘前往目的地嗎?
心裡想問的事太多,話到嘴邊反倒說不出口了。不知是否對海彥的狀態瞭然於心,其雋開心地笑著,隨後握住海彥的手腕將他一把拉了過來。
海彥連一聲驚叫都沒來得及出聲,就這樣被其雋的手拉著,順勢一屁股坐上了他的膝蓋。
「陛下原先以為妾身會放著近在咫尺的陛下不管,然後獨自一人乖乖乘坐那輛花俏的馬車是嗎?」
高高盤束而成的髮髻,以及頭戴的冠冕,並用髮簪將冠冕和髮髻固定住,這是海彥此時的裝扮。此時其雋慵懶地笑著,將固定海彥髮絲的髮簪拔下,讓原本束成一束的金黃色髮絲猶如捲起的波濤般鬆開散落下來。
其雋似在細細品味般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用手一攬海彥的腰,將對方抱得更緊,好讓他與自己更加貼近。
「……!」
海彥感受到兩人下身貼著下身那種直接的身體接觸,便默默屏住了呼吸,腦海中瞬間浮現照理說應該會在今日傳到其雋耳裡的一則傳聞。海彥必須先想起這件事,才有辦法讀出其雋眼神中蘊含的訊息。
「您現在也該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了吧?」
他那漆黑的眼眸中,正蕩漾著一股狂暴之氣,沉澱其中的濃烈情感用言語也無法表述。
面對如海嘯般朝自己席捲而來的情感,海彥自覺無以名狀,也沒有自信為其下定義,只能緊緊閉上雙眼。
若是借用偶爾出宮混入市井小民當中時曾經聽到的一些低俗用語來表達的話,大概會是如此:用鄙俗的話來說,貴妃現在……
「請您睜開眼睛,陛下。」
貴妃的面上流露出狂野的神色。
海彥緩緩睜開了眼睛。此刻就連直視貴妃的雙眼都會讓人感到恐懼,貴妃用這樣的雙眼凝視著海彥,似乎馬上就要將他生吞活剝。
「您做得很好。」
海彥無法掩飾自己瞳孔中的顫動,只能用那雙眼直視著其雋,其雋像在誇讚他似的嫣然一笑,單手扶握著海彥的頸窩,施力將他拉了過來。
海彥乖乖就範,順著其雋這麼一拉,將自己的唇瓣貼上了對方的唇。那感覺非常鮮明,令海彥的身子不住發抖起來,緊抓著其雋的衣角不放。
「呃……」
馬車通過巨大皇宮大門時一陣起伏顛簸,讓海彥不由自主地往其雋身上靠了過去。於是他順勢整個人倒入其雋的懷裡,此時百姓們的大聲呼喊自馬車外傳了進來。
「皇帝陛下萬歲!萬歲!」
「梨花國萬歲!萬歲!」
海彥一邊聽百姓大聲呼喊著萬歲,藉此表現對皇帝無限的敬愛與盲目的信任,一邊又因為其雋的手在他身上游移而不住顫抖。儘管海彥意欲打起精神從其雋的懷抱中脫身,但其雋執拗的吻卻讓他情不自禁地逐漸棄械投降。
「慢著……」
海彥搖著頭,用手將其雋的胸膛推開,不過其雋卻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將他拉了回來,他瞬間失去重心倒回其雋的懷中。貴妃用唇瓣吻上海彥的耳畔,熱唇在耳垂來回輕柔摩娑,低沉的笑聲傳進海彥耳裡,隨即一股酥麻感自他的腳尖蔓延開來,讓海彥暈頭轉向。
他完全無法清醒過來。一邊聽著百姓們稱頌皇帝的呼喊聲,一邊又在馬車裡被後宮嬪妃抱個滿懷,海彥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羞恥,然而羞恥感卻撩起了更大的刺激感,讓他的身子益發敏感了起來。
其雋笑得開懷,唇瓣之下綻放著一朵朵紅花,如同他惡狠狠的執著一般似要將海彥的脖頸勒擰。
「您這是帶著我的吻痕與昌嬪一起過夜了嗎?」
「……!」
光是其雋所發出的低沉嗓音,就足以讓海彥腦中預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的身子亦不住顫抖。
「您倒是說呀!陛下,請您回答我。」
儘管海彥整個人都在其雋的掌控之中,其雋仍然央求催促著他,當海彥打算說些什麼而噘起嘴時,其雋卻又火急火燎地封住了他的嘴,就像既想聽又不想聽他的回覆似的。
海彥嚥下喘吁吁的氣息,嘆了口氣。白皙的臉頰染上了一抹紅暈,其雋靜靜望著這樣的海彥,眼眸中隱約蕩漾著施虐的慾望。
海彥原本抓著其雋衣角的手逐漸沒了力氣,猝然滑落了下來。馬車外傳來震耳欲聾的壯闊鼓聲與百姓們的呼喊聲,然而聽著聽著,這些喧騰卻在某個時刻不知不覺消失在耳邊。
「您刺激我的手法可真是與日俱進啊!」
「貴妃!」
「正因為如此,我的辛苦也與日俱增。」
失去力氣的海彥身子向後倒去,其雋健壯的臂膀撐住了他。他金黃色的眼眸顫動著,眼眶亦開始泛紅,眼底聚積的淚水就這麼滑落下來。默默看著眼前這一幕的其雋,眼神產生些微的動搖。
海彥生怕其雋把自己抱在懷裡的模樣被人發現,於是用他那顫抖的手臂環抱其雋的脖子,將臉蛋靠在其雋結實的肩膀上,用臉頰在上面來回摩擦。
「啊!該死的!」
這個舉動是想央求其雋停手,但其雋的心卻不由自主地焦躁了起來。他完全無法找回自己的沉著冷靜。只要其雋一點細微的撫觸或一次親吻,就足以讓海彥臉紅搖頭,這樣的海彥看起來實在太美了。
他發紅的臉蛋與乍然蹙眉的模樣,都那麼可人。金燦髮絲散落在白皙的皮膚上,散髮之間隱約可見他雪白的肌膚,雪景中綻放著梅花般美麗的吻痕。她應該也看見這幅美景了吧!
如此絕美之人所呈現出來的雪景一定也讓昌嬪知曉了,其雋一想到這,腦中便有血色上衝。
他那微張的紅唇、微微泛紅的炙熱眼神,全都是屬於我的。那是專屬於我的所有物。
「都已經這麼習慣我的存在了,還跟那女人過夜了是嗎?」
一股既汙濁又濃稠的黑暗占有慾猛然竄了上來,儘管其雋已經獨占皇上的夜晚數年了,卻怎樣都無法消弭這種飢渴的感受。
某種焦躁感席捲而來,儘管現在他已經攬抱著皇上的身子、吻著皇上的唇瓣,但還是一直覺得不夠。
其雋心想倘若海彥全身上下都充斥著自己的痕跡,那就太好了。他似個性情焦躁的人,急著想在皇上的心底留下他的印記,即便印記小些也無所謂。他的慾望就像無底洞,永遠不會有滿足的一天。
其雋刻畫下的痕跡此時再次開出了更加紅豔的花朵,宛如白色畫布上布著緋紅的斑斑血跡。在其雋閃爍的目光中,滿滿都是他自己創作的這塊畫布。不過,在皇上金黃色的眼眸裡,卻不見其雋的容顏。
「……住手、請你住手,貴妃。你打算在這種地方做到什麼地步啊?」
其雋若是要抱海彥,海彥便順勢讓他抱;其雋若是要吻海彥,海彥便順勢讓他吻。海彥只不過是有氣無力地垂著身子,默默配合著其雋罷了。然而他對其雋熱切求愛的聲音,卻似充耳不聞。
其雋看著這樣的海彥,眸色不禁深深一沉。
「我求你了,彥。不要這樣對我……」
你不也允諾過能夠與你過夜的人就只有我嗎?儘管身為籠花貴妃的我是個殘忍的存在,但過去的你、從前的你,是愛我的不是嗎?那樣的心意怎麼會就此磨耗殆盡呢?那樣的心意怎麼可以給了其他女人呢?就連原先對我抱有的愛恨,如今你也全都放下了嗎?你現在打算在其他女人的懷抱裡舒舒服服地歇息了是嗎?
其雋瘋狂地不停呢喃著。時而懇求,時而否認;時而乞憐,時而又不予理會。
儘管他如此悲切,海彥仍舊漸漸闔上了雙眼。一如遠處百姓的呼喊聲越來越遙遠,海彥的心思也漸漸墜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就這樣,海彥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其雋。
最後在海彥闔眼之後,其雋猛然用雙手將海彥纖瘦的身子圈住,緊緊攬抱在懷裡。
「彥……」
「……」
他把臉深深埋進海彥的頸窩,並將海彥禁錮在自己的雙臂之中,他健壯的臂膀此時正在微微顫抖。
其雋聽不見任何海彥所說的話,在恐懼的驅使下,他什麼都不打算聽。對於其雋這樣的態度,海彥一方面感到滿足,另一方面心底的某個角落又似乎快要支離破碎了,於是他緊緊閉著眼,放緩自己的呼吸。
倒不如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個瞬間就好,就讓兩人同時盼望著,就這樣送走一天直至日暮降臨。
儘管在抵達行宮之前預計暫時居住的地方官邸已經近在眼前,此刻卻沒有任何人去察看馬車裡的動靜,就連產生這樣的念頭都沒有。
◎
在抵達耗時整整一天才能到達的地方官邸之前,其雋的行為就像海彥快要消失了似的,只要一逮到機會,就不斷用掌心輕撫他的背,再親吻他,並將他攬在懷中。且每當如此,他就會皺起眉頭,彷彿感到痛苦。
「昌嬪有哪一點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其雋那如同嘆息的喃喃自語,聽起來好似沾染上了一股焦躁感。海彥已經睡著了,他就用散亂的衣裳裹住海彥纖瘦的身子,像在安撫孩子般輕拍著他。
「……」
被其雋折騰了一整晚的海彥已然精疲力盡,海彥身上散發出濃濃的氣味,那是兩人共度夜晚的氣味。他終究再次被逼到了這般境地,儘管海彥執拗地將自己的心門鎖上,然而當其雋想要的時候,海彥仍沒有辦法拒絕。
因此其雋迫於無奈,只能如此執著於擁抱海彥。儘管一抱再抱,仍舊無法緩解他對擁抱的渴望。
海彥究竟是基於什麼想法才選擇了昌嬪?他是出於什麼心思才會去昌嬪的處所呢?對此其雋無從得知。
海彥至今只曾為了政治因素而選擇了狄妃與顏妃,然而此次究竟是為了什麼才選擇昌嬪,箇中理由實在讓人完全摸不著頭緒。
昌嬪的父親與其雋的父親所幹的勾當,有什麼分別呢?皇上對昌嬪怎麼會沒有憎惡之情?皇上又怎麼會選擇了她呢?海彥真的是因為傾心於她,才做出這樣的選擇嗎?果真是如此嗎?
「……彥。」
此事光是想像就令人感到十分恐懼,於是其雋又將抱在懷裡的海彥攬得更緊了些。隨著時日推移,其雋越來越搞不懂海彥小小的腦袋瓜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海彥允許他像這樣在自己全身上下留滿印記,然而他真正留在海彥心上的印記,卻連一個都沒有。這樣的皇帝,並不是其雋所認識的那個海彥。
我認識的海彥,我所認識的彥,是無法對我如此狠心的。這孩子沒辦法如此狠心對我視若無睹的。
好狠的心吶!實在對我太狠心了!
倒不如在我吻他的時候反胃作嘔;倒不如在我撫摸他的時候,在我指尖所經之處起雞皮疙瘩;倒不如在他凝視我的時候,從他眼底流瀉出藏不住的殺氣。
要是我能夠在海彥心中占有一塊小小的角落就好了,即便當中帶有的情感是憎惡也無妨。
皇后就是這樣的存在。憑藉著死亡,皇后在海彥內心深處絕對還占有一席無可取代的位置。皇后一直都在那個位置嘲笑著其雋。
「就連這點程度都無法對我讓步嗎?」
那女人咯咯的笑聲至今依然在其雋的腦海裡迴旋飄蕩著。
「你這是怕了嗎?難不成陛下口中的『哥哥』,就連我所占有的那一塊小小角落,都怕得不到嗎?」
「……」
「啊哈哈!如果早知道你是如此愚蠢的男子,我當初就應該再勇敢果決一點才對。事到如今才明白你是這樣的人,真讓人更加怨憤不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