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屍人－童屍

第一章

　　「昨日又有一名女童於住家附近失蹤，疑似被人蓄意誘拐，請家中有幼童的家長，小心提防陌生人。」……文章的最後還寫些什麼我已經看不下去，輕輕放下手中的報紙，皺起沉重的眉頭後心情似乎更加難受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三天兩頭就看到有幼兒失蹤，尤其是最近頻繁的驚人，每一次當看到一次這類的消息心就跟著刺痛一下，我永遠忘不了，十年前類似的事件血淋淋的發生在自己家人身上……

　　「念真，報紙上寫些什麼？瞧你看到眉心緊縮到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餐桌的對面傳來母親溫柔的嗓音。

　　打從姐姐失蹤的那天起，母親的痛苦我可沒漏看過，這幾年來她不斷的自責、懊悔與哭喊，日以繼夜找尋姐姐的下落、發瘋似的折磨自己，看在我眼中有說不出的心疼。

　　從一開始的激動到後來變成一灘攤絕望的死水，永無止境的悲傷環繞著我們，早已將我們的生活給摧毀殆盡，只剩下的只有永不能提起的過往以及表面上的平安和樂。

　　我下意識的將報紙蓋上，不願這類的事件再次喚起母親傷痛的記憶。「沒什麼，不過是一些沒營養的報導而已。」

　　她憔悴的臉龐上掛了一抹笑，「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別看了。」

　　母親優雅的倒了杯牛奶遞到我的面前頭要我喝了它，我點點頭，一飲而盡。……

　　「我有收到學校的通知，畢業旅行你不去嗎？」她隨口問著，還夾了個蛋給我。

　　「不去，學校安排的行程走馬看花、一個地點趕過一個，無趣的很，我只想待在家裡好好休息，等著迎接苦悶的大學生活。」

　　「大學生活是青春的開始，怎麼用苦悶形容呢？」母親憐愛的撫摸我的手，給了一個提議，「如果不想跟一群不熟的同學出去玩，不如約幾個知心朋友，找個地方好好休息放鬆個幾天？」

　　這個提議打動了我，如果只跟死黨去的話似乎還不錯。

　　「但是我擔心您一個人在家……」

　　我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自從姐姐的不幸事件發生之後，母親因為思念姐姐日夜煎熬下導致身體虛弱，終於在幾個月前父親的意外事故中病倒了。

　　姐姐的失蹤加上父親意外身亡，遭逢雙重打擊之下母親反覆暈厥過好幾次，醒來後雖然有積極的調養身體，可惜依舊沒有起色，目前只能靠輪椅代步。

　　雖然家中還有一個打掃的劉嫂看顧著，但要我丟下母親獨自去享樂，怎麼也做不到。

　　「對不起，老是拖累你。……」母親愧疚的垂下眼簾，喃喃說著：「不過就快了，……身體……可以解脫……」

　　母親在說什麼？

　　難道她動了輕生的念頭？

　　不准，我不准，母親已經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媽，您沒拖累我，絕對沒有，您的身體會好轉的別放棄好嗎？」我誠懇地回握住她的手。

　　母親呆愣了一會兒隨即抽離悲傷的情緒，她露出熟悉的溫柔對我說：「那你有想到要去哪那了嗎？」

　　「我？……還沒。」就算真要出去，想找到一個魚與熊掌都可以兼得的地方可不容易。

　　像看出我的困擾，母親再度提議：「不如去山上的渡假別墅？」

　　我一聽，臉色馬上刷白。

　　難道母親提的是當年姐姐失蹤的地點，我們去過的那棟別墅？

　　「這……不好吧。」自從發生那個事件後，我的無助、母親崩潰、父親的叫囂，在終日不休的爭吵中整個家毀了，為了不觸及擊這段傷心的回憶，那棟別墅早在Ｎ年前被父親下了禁止令不准任何人前往。

　　都遵守了這麼多年了，現在打破這項禁止令似乎不太好？

　　「那裡遠離都市的塵囂，有美麗的山坡還有個小湖可以垂釣，怎麼會不好？更何況……」母親露出悲傷的表情，繼續說下去，「更何況都這麼多年了，我也想回去看看有你姐姐在的地方。」

　　「這……」

　　我還在猶豫之間，母親突然抓痛我的手，尖著嗓音，表情十分猙獰。「難道你跟他一樣，都要阻止我找女兒！」

　　想起姐姐，母親閃閃的目光像活過來了，神情迷離的扯動不協調的笑，扭曲臉孔愉快地說下去：「念真，我跟你說，……你姐姐沒死，她還活著，只是躲起來了，我多找個幾次她一定就不氣了，……她會出現、她會原諒我的。──」

　　這些話，字字句句敲痛我的每根神經，眼眶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掉落。這些年來，她就是這樣自責著自己，沒有一刻是解脫的，我強忍心中的痛楚緊緊擁抱住她。

　　「好，我們去找姐姐，姐姐一定在那裡等我們，我們多找個幾次……」安慰的話語從我嘴中哽咽的滑出。

　　如果善意的欺騙，可以讓母親的心裡好受些的話，我願意陪她自欺欺人下去。

※※※

由於我獨來獨往習慣了，所以知心的朋友少得可憐，一隻，……不，半隻手就可以將所有人數盡，扣掉要去畢旅的那些，到了出發這一天也不過約到一位綽號叫「小強」的友人。

　　我們認識了三年也同班了三年，緣份這種東西說也奇怪，經過無數次的重新編班，沒有一次拆得散這段孽緣，就連座位也巧合的可怕，每次抽完籤他不是坐在我的前面，就是坐在我的旁邊或者、斜後方。

他常笑說他是我的守護天使，萬一畢業後，萬一哪天畢業失業了就要我請他做專屬保鑣，要黏就黏的徹底一點。

　　我不能茍同他的論點，兩個大男人整天黏在一起能看嗎？

　　想到這些玩笑話，我的嘴角露出些許笑意。……

　　不過話又說回來，能認識如此愛耍寶的朋友其實也不錯，找小強一同來趟簡單的小旅行，我想這一路上就不會那麼的孤單了。

我舉起手腕看了看錶上的時間，時候不早了，怎麼沒看到人？

當我還在納悶的時候說人人到，才剛想起他，門口外立即傳來粗魯的聲響，會這樣吵吵鬧鬧的出場不用看我也知道誰來了。

「喂，老子來囉嘍！」

　　「來了就來了，這麼大聲幹嘛？。」我好氣沒氣的看向他，只見他不以為意的「哈哈哈」爽朗大笑三聲帶過。

　　唉，真受不了他。

　　既然人來了就該出發，我對站在後車箱收行李的劉嫂交代，請她轉告母親出發的事情，再打開後車門對小強說：「走吧，上車。」

　　我們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我僵著同樣的開門動作，見他依舊不為所動才問他，「你不上車？」

　　「這……」他突然扭捏了起來，黝黑的臉龐浮現可疑的紅暈，「這個……其實，老子還帶了別人來。」

　　「別人？」我疑惑的問，只見他對著車庫門外的圍牆後方拉拉扯扯，口裡還唸唸有詞要某人快點出來。

　　這個畫面有點滑稽，引起了我的注意，究竟是誰陪小強來又不肯現身？

趁他不注意時我悄悄的靠近，聽到有個嬌嫩可愛的女音正與他對話：「別拉人家啦，很害羞耶！」

　　「厚，妳不是答應要跟來玩，來了就快出來呀，妳想躲到哪時候？──」小強與對方拉扯了好幾回，最後用力一拉她整個人往前傾倒，腳步零亂的跌入他的懷中。

改用！

　　交錯的一瞬間我看清楚了聲音的主人，原來是個皮膚白皙、個子嬌小的女孩。

她紅著瓜子臉敲打著小強的胸膛，嘟起嘴正想抱怨他的野蠻行徑時看到了我。

　　「你……你好。」她羞怯的問候完躲回小強的背後。

　　「她是？」

雖然我不太愛跟人打交道，但我記憶力很好，身邊的人只要看過一次我就會牢牢記住對方的長相，這個人很面生，她不是我們學校的人，看起來也不像他的妹妹，難道是——……

　　「她叫天兒，是隔壁校的同學，也是老子的—……女朋友。」小強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偷瞄了她一眼，接著兩人有默契的同時低下頭。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哪時候的事？」

　　「我們是社團交流時認識的，就在畢業的前一天，老子跑去她們班上跟她告白，沒想到成功了……」他嘿嘿嘿的傻笑，看上去一臉幸福的呆樣，「難得可以去渡假別墅痛快地玩上幾天，只有我們兩個去也太悶了，所以……所以老子才找她一起去。」

　　「一起培養感情？」

　　「對，培養感情。」

他憨憨的點頭，卻被怯憐憐的天兒敲了頭：「羞不羞人呀，這樣說……」

　　「別動不動就敲老子的頭，萬一敲傻了怎麼辦？」小強撫著被敲痛的頭，粗聲裡粗氣地抗議中。

　　「你本來就傻呼呼的，還怕人家敲。」

　　雖然她嘴裡是這樣說的，但白嫩的小手已經伸過去幫他揉痛處，隨即，兩人露出甜蜜的笑容。

　　多恩愛的畫面，看了真叫人刺眼，不過有人愛，的確比獨自一個人好。

　　「呀，」小強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緊張的問：「沒先知會你是老子的錯，你……，你，你該不會不歡迎天兒吧？」

　　不歡迎？

　　我有什麼理由不歡迎她。

　　接過他們手中的行李我往回走到車子旁，直接將東西丟入後車廂箱，「你想太多了，上車吧！」

　　這趟旅行多一個人或少一個人對我而言沒差別，會回去，主要是想陪母親散心尋找姐姐存在過的痕跡。

　　雖然尋找一個可能已經不存在世上的人有點傻，但這些足跡卻是她唯一留給我們，僅存的記憶。……哪怕尋得之後，剝開層層的記憶只剩下腐爛敗壞的污穢，我們也要甘之如飴的歡喜承受它。

　　我悲傷的垂下眼瞼，任由黑暗的引力將我緊緊吸附、糾結著我的神經，種種的一切忘不掉也註定逃不開。

第一章

　　「昨日又有一名女童於住家附近失蹤，疑似被人蓄意誘拐，請家中有幼童的家長，小心提防陌生人。」……文章的最後還寫些什麼我已經看不下去，輕輕放下手中的報紙，皺起沉重的眉頭後心情似乎更加難受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三天兩頭就看到有幼兒失蹤，尤其是最近頻繁的驚人，每一次當看到一次這類的消息心就跟著刺痛一下，我永遠忘不了，十年前類似的事件血淋淋的發生在自己家人身上……

　　「念真，報紙上寫些什麼？瞧你看到眉心緊縮到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餐桌的對面傳來母親溫柔的嗓音。

　　打從姐姐失蹤的那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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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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