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言
那天一大清早,對柳舒眉來說,可是一個倒了大楣的日子,為了買舅媽的早點而匆匆出門,在路上一不留神,踩上一塊薄冰,腳下突然一滑,而重重地摔倒在地……
這一摔回到了一千年前另一個時空,從現代的灰姑娘,變成古代賣身的小丫頭。
(而且,還是她自己簽下的賣身契哩!)
看別人穿越時空,不是吃香的就是喝辣的;不是高來高去的俠女劍客,也是大有來頭的重量級人物,最起碼也混個傾城傾國、前凸後翹的大美人,釣盡天下各路英雄豪傑的胃口,而如今,她──真的越活越回去了,本來是讀影劇文學系的十九歲女大學生,好歹也是知識分子,如今卻撈到了一個十一歲悲情小孤女的衰角色,真慘!
哇靠!既來之,則安之!
大夥兒就看本姑娘怎麼混吧!
第一章 大鬧宰相府
謝安懷穿騎裝的樣子,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大行和兩晉的男裝式樣和審美都差不多,衣服的袍袖寬大,穿起來衣衫飄飄,很有點瀟灑的意思。當然這只能是有閒有錢的人才這麼穿,要是哪個賣炸豆腐的傢伙,穿了這麼一身,早被老婆打得滿頭是包──「衣服沾得都是油,存心讓我難洗、與我過不去是不是?」
謝安懷穿普通衣服時,氣質儒雅清淡,但一穿上騎裝,立刻顯得腰細腿長,氣宇軒昂,饒是我定力深厚,面對這「制服誘惑」,也忍不住偷偷咽下一口口水。
謝宰相帶著兩個兒子離家十二天,這是件大事,謝夫人領著女眷們一起出來相送。羅衣站在謝夫人身後,視線根本離不開謝安懷,眼神裡滿是──「對你愛──愛──愛不完……」的飢渴表現。
「眉兒,把汗巾給我。」謝安懷對我伸出手。
破罐子摔破了吧……
明明知道這傢伙故意使壞心眼,但我能怎樣?只好歎了口氣,認命地遞上汗巾,果然,羅衣眼神立刻就變了──醋意十足。
謝夫人根本沒注意到我們這邊正在上演的戲碼,她正在叮囑謝宰相,我第一次見到謝安懷的爹──謝宰相,心裡暗暗好奇。
說起來,謝安懷的父親和大哥,我這還都是第一次看見呢!
謝宰相四十來歲,留著幾綹修剪得極精緻的長鬚,硬生生的往上了年紀的方向打扮,看得我渾身發癢,你說他晚上睡覺的時候,鬍子是放被子裡、還是被子外呢?
謝宰相先後娶了三位妻子,第一位沒過門的時候便得病去世,第二位生了謝安懷的大哥謝安息便得產褥熱去世,第三位是謝安懷的生母,但她也在謝安懷八歲的時候,離開了人世。
三名妻子相繼過世,坊間都說謝宰相妻,謝宰相只好娶了命硬的現任謝夫人,而謝夫人過門後,終於拿住了這老小子,沒讓他繼續往下。
可能是謝夫人外號叫「風雷菩薩」的關係,雖然拿住了老公,但也被他得生不出孩子,只好當了現成後娘,倒也自在。
謝安懷的大哥謝安息今年三十歲,長相雖很清秀,但據說才學平平,和謝安懷沒得比,我看著他和妻妾們道別,心裡充滿了敬意。
嘖嘖,取名「安息」,這人能活到現在也真算是命大了。
當今皇上年號「永明」,因此稱明帝,明帝的皇后出身於世代貴戚長孫家,生了皇帝的大皇子韓王之後便去世了,這麼多年來,明帝一直未再立皇后。謝貴妃是謝宰相的妹妹,閨名謝珂,入宮後生皇二子成王,二十多年來恩寵不衰,可惜謝貴妃懷孕時受過驚嚇,險些流產,因此成王先天不足,身子很弱。
這可真讓謝家人扼腕不已。
就算你貴妃死了也成,死了有我們娘家人在後面頂著,可你兒子半死不活的,這可怎麼辦?你見過有誰讓病秧子繼承大統的?就憑那身板子,光想傳宗接代可能就有得拼了呢!我回想起安豐對我說過的這些八卦,心裡納罕,謝安懷的二師兄可是赫赫有名的醫仙,難道連他都治不好成王嗎?那成王的身體到底差到什麼地步啊?
我正想得出神,突然有人拍了拍我,一抬頭,卻是謝宰相來到了我跟前。
「你就是小眉?」謝宰相看著我笑著說。
「是,參見大人。」我急忙施禮。
「問柳八歲的時候,曾經有個叫雲雀的隨身丫鬟,但她不小心溺水身亡後,問柳就再也沒有用過貼身丫鬟,老夫只是對你好奇罷了!」謝宰相拈著鬍子笑道。
老夫?您一點也不老啊,還能說什麼呢,我只有訥訥點頭,原來謝安懷以前不招貼身丫鬟是受過心靈創傷?唉,怪不得安豐從來沒告訴過我呢!
隨後,謝宰相又對我說了幾句勉勵的話,便帶著謝安息和謝安懷兩兄弟上馬走了,我惆悵地看著他們遠去,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車馬剛剛遠去,就聽羅衣笑道:「姑媽,我那裡的丫鬟最近病了一個,我想叫小眉來替她幾天,行嗎?」
謝夫人笑道:「怎麼不行,一個丫鬟而已,就叫她伺候你好了。」
我急忙看向謝管家,只見他猶豫一下,卻沒說話,看來是指望不上他了。
羅衣點點頭,兩個小丫鬟立刻湊到我身邊,親熱地道:「小眉姊姊,快去收拾你的東西,到我們小姐那邊去吧!」
「好!」我咬牙笑道,玩硬的我不怕,活了兩輩子我也值了,但就怕她下軟刀子,我最恨這種「玩陰的」。
兩個小丫鬟跟著我回到房間,左看右看,眼睛都直了。
我的房間沒什麼裝飾,就是小几上有一個白石花盆,裡面種了幾朵黃色的小野花,因為現在天還熱,我用的是繡了山水畫的白蚊帳,被褥也是最簡單的藍白色,一切都很簡單清爽。
兩個小丫鬟咕嘟著嘴看了一圈,沒挑出什麼錯來,一人笑道:「小眉姊姊,你的屋子倒是很素淨。」
廢話,一個丫鬟能有什麼豪華房間?
「姊姊屋子裡的東西真不錯,我們睡的都是十幾個人的大通鋪呢,姊姊去了我們那裡,可真要受苦了。」另一個小丫鬟賊賊地笑著。
我哼了一聲,本來打算給她們來點賄賂的,但現在我不打算給了,她們吃的是羅衣的飯,聽的是羅衣的吩咐,我何苦白花這個錢?
裝了我所有家當的小箱子,早已經被我悄悄藏到了謝安懷書房裡了。他有一套《明經》,厚重極了,我未雨綢繆,昨晚就把小箱子和十幾本筆記藏在了它下面,等閒發現不了,就算一把火燒了書房,銀子總燒不壞,哼哼。
這兩個小丫鬟,一個慇懃地幫我拿了鋪蓋,另一個急急忙忙要為我拿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