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不歡》
前言
出版者的話
這是我繼《刺青》之後,出版小禪的第二本書,對小禪的作品我也有點陷入無愛不歡的窘境,小禪說她是花癡、是自戀!我無可厚非,真要下個定義,我倒認為,她是自負。
年紀輕輕的她,到底走過多少人生路?有什麼與別人不一樣的經歷?不過,戲劇本身就是須要誇張的養分。可是,真要說人類的情感,戲劇的張力,也無法描繪出它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吧!
有人說,好作家是天生的天才,我一直以來就認為好作家是一種具有對文字掌控的良好素質,有些作家會很認真看待這份素質,有些作家則只是會賣弄文字的浮華表面。所以,文壇上也不乏有石破天驚、讓人驚鴻一瞥的「慧星」出現!不過,慧星終究是慧星,它只能一閃而逝,黎明到來,馬上就會讓人遺忘。因此,好的作家不是鼓譟一時、譁眾取寵的產物;而是像晨曦,像日正當中,像紅彤彤的幾度夕陽紅,以優雅的姿態,沒入海平線,而令人讚嘆、令人回味!
從《刺青》到《無愛不歡》,我深深領會到小禪在文字方面的駕御能力,有其相當率性的自信,不過年輕就成名的作家,最怕的是過度的自信,在文壇上讓名氣表象壓垮的好手,比比皆是。小禪不是這種人,但基於一個編輯者的身分,對一個優秀的作家,是須要有這種表達看法的「責任」吧!(或亦是一種私心的愛護與期待吧?)
最後,我要說的是,我很期待小禪的下一部作品《我愛你,再見》,我做書,一直做得純粹,有些文字會刪、有些圖片會砍,因為我不要讓讀者覺得它們有點「牽強」,我也不知道,這種做法是否會得罪人?雖然我和作者的立場一致,都想呈現完美。
林郁
二○○九年五月十五日於台北
《無愛不歡》
台版序
意綿綿——給台灣朋友
人說真愛只有一次,只有一段。
也只有那一段吧,如花如水紅妝,傾國傾城愛戀,所有的愛全是一個真字,哭哭啼啼地問:你愛我嗎,你愛我嗎?當時覺得肉麻到崩潰,後來想起,如掌上明珠,珍貴得快要散落。
山河歲月,能留住的東西太少,想留住的,一定留不住,而一直在身邊的,只有自己,堅定不移地跟著你,只有自己,不嫌棄自己,好與壞,都死皮賴臉地跟著。
好光陰應該是這樣吧?一分一秒都過到了心?去,喜悅悅,暖洋洋,不嫌浪費,不嫌有悲有喜有惆悵,甚至喜歡那凡塵中小小的煩惱,喜歡那生活?必要的瑕疵。
我喜歡這光陰?的人或者事,滾滾紅塵,人講人緣,物講物緣,緣來緣去。我已經知道,那屬於我的,都將是好光陰,即使悲欣交集,我亦會珍惜。那不屬於我的,就讓它端然流走吧!
最留戀這——意綿綿。
午夜驚魂,常常會想起舊人來—原來愛情遺產中,她還是繞指柔。還是常常會有微茫茫的心痛——這才是意綿綿。
事隔多年,仍是心頭那抹朱紅,看著都驚心動魄的豔。
有的時候,安靜地一個人想念一些人一些事,那是歡喜,是疼痛,也是交代。
請讓我們在漫長歲月?與情相依,意綿綿,情真真—雖然是難,可是,如果有這樣的癡,仍然是好的。
喜歡繁體版,有一種古意。亦是意綿綿呀!
感謝臺北21世紀出版社。
是為序。
《無愛不歡》
代序
花癡
我得承認,我是個自戀的人。非常自戀。
所以,出的所有書,沒有找過人代序,再了解我的人,不如我自己了解我自己。
不了解我的癡我的狂,不了解我原本有一顆素色的心,不了解我喜歡那種美得蝕骨的東西。不了解我一個人揹著包雲遊四方,西藏、敦煌、江南小鎮、徽州……
我知道,我只嚮往這世間一點點的好,我便是那塵埃裡的花,可以開得芬芳。
我叫自己「花癡」。
一個迷戀愛情的女子,是可以叫「花癡」的!
第一次聽說花癡這個詞,是看梅豔芳和張國榮的《胭脂扣》,十二少叫如花,花癡。其實,是愛極了的表現。那張光碟,我看過一百遍以上,每次看都要哭,我知道,什麼時候我不再哭了,就不再是花癡了。
寫《無愛不歡》,只因為一句詩——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誰沒有自己相思又相思的春閨夢裡人?人,可能一生不能遭遇生生死死的愛情,可是,不會有人不嚮往愛情,而那讓人心碎的境界,便是這兩句詩了。
冷涔涔,魂斷我還知。
我知不曾忘記,前世來世,一定有那麼個人在等待你,或早或晚,遇到了,相愛了,歡喜了,憂傷了,糾纏了……有過的愛情,他給的最美。
寫到最後才知道,恨或者怨,也是愛情。
怕的是雲淡風清,聽到幾年不聯繫的舊人,忽一日打電話來,你忽然問:誰?請問你是誰?連從前最熟悉的聲音都疏離了,這才知道,也許愛的,只是自己的青蔥歲月。
青蔥歲月誰不愛?大段大段無用而多情的光陰。一切還沒來得及發生,最美的一張圖案在白紙上出現,我是那淡淡的青,暈染了時光,回過頭再看,那麼美,那麼憂傷,那麼破碎。
而做花癡的女子,大抵願意和愛情做一場戰爭,沒完沒了。死皮賴臉,撕破了臉還是問,愛嗎?愛嗎?這問裡,是多麼清涼而可愛。
我讀《金瓶梅》,對裡面的人物悲歡最迷戀。覺得裡面的女子好不花癡。有一天,我突然想我最似裡面哪個女子。這個想法讓我悲涼,反正都是悲情的,雖然結果都不太好,但我最想做的居然是李瓶兒。
西門慶和李瓶兒,最有夫妻的糾纏。瓶兒死時,西門慶放聲而哭,拉著她的手,好不纏綿。
如果那時有人拉我的手唱,「比目魚,水中蕩,逍遙自在自成雙……魚兒不知離別哭,人到離時痛斷腸!」我想,那一定是最花癡最動情的離別。
其實花癡就是一個癮。
就是對愛情上了癮。所以,取悅於他,每天想穿什麼衣服,換什麼髮型,照鏡子時顧影自憐,他喜歡嗎?好像鏡子是他。
慢慢成了臨水照花人,孤注一擲,知道是病態,可是無力自拔……
這種病容易上癮,出現在他面前時,她必然豔光四射,好像是明星一樣。回到家,她懶散在床上,不洗臉不梳頭。
後來我明白那些想戒掉什麼東西的人的心理,比如戒菸、戒毒,大概也不是多難,那是個心癮問題。
愛過去後,用菸來衡量時間了……
一支菸,是看半本雜誌的時間。
兩支菸,是聽一段戲的時間。
三支菸,是看完一個無聊小品的時間。
……
一包菸,可以度過半個寂寞夜晚—如果這個夜晚恰巧還有一輪紅月亮,那麼,真是又風情又旖旎又淒涼的。或者,因為思起故人,掉下一兩滴眼淚,染了今年的新衣。剛好是春天,我買了米粉色的寬大襯衫,整個人看著非常頹散,一包菸抽完了,菸頭扔得一地都是。散亂的,我的高跟鞋也無奈地東一隻西一隻。我知道,自己中過毒,上過癮,到最後我才終於明白,我只是在和自己交戰。
天亮了,我睡了。
天亮了,請不要叫醒——花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