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物狂的異想世界》作者蘇菲.金索拉以本名出版的作品
新穎、尖銳的招牌筆觸,打造歡笑中有心機的「富翁淘金計畫」!
我的肩膀給你靠,你的金卡讓我刷
芙珞.戴珊妮是詐騙界的藝術家,她騙過的男人比她戴過的帽子還多。
芙珞的配備就是整衣櫥的設計師精品黑色套裝和出色的外貌,她靠著這些武器出席富裕多金、心碎哀戚的獨身巨賈為亡妻舉辦的葬禮,提供他們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這些男人一旦被她迷惑,便大方地邀她共享奢華生活。可是她只待到取得信任,可以挪用現金之後便一走了之,繼續下一個「喪偶富翁淘金計畫」。
這次芙珞的獵物是英俊多金且喪偶的理查.費佛。她迷人、溫暖又輕鬆歡樂的生活步調讓他深深著迷,沉醉在她異想天開的世界裡。理查自己都還沒察覺到改變,全新的、隨性的、充滿自信的他就已經邀請芙珞住進他的豪宅。
芙珞從不動真心,但她卻不由自主地關心著理查和他的家人。正當芙珞考慮就此金盆洗手,埋藏於內心深處的祕密卻即將引爆,摧毀她的新生活。
作者簡介:
梅德琳.威克漢Madeleine Wickham
出生於倫敦,曾於牛津大學修讀政治、哲學、經濟三合一課程。梅德琳.威克漢在擔任財經記者時,出版了第一本小說《網球派對(The Tennis Party)》。之後陸續出版了六本小說。
在《名牌戀人》中,威克漢用新穎、尖銳的招牌筆觸敘述了一個歡笑中有心機的感人故事,以詼諧風趣的口吻討論現代人的社會階級和道德價值觀,威克漢生動的文字像細針引著懸疑和機智的線在英國上流社會中穿梭。
威克漢以她廣為人知的筆名蘇菲.金索拉,打造出最受人喜愛的都會小說人物,其中包括「購物狂」系列,已拍攝成電影《購物狂的異想世界》。目前她和先生以及三個兒子定居於倫敦。
譯者簡介:
葉妍伶
英國愛丁堡大學翻譯研究所、國立師範大學翻譯研究所口譯組。譯作有《消失的艾思蜜》、《愛情失憶症》、《愛情的抉擇》等書。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威克漢創造出雋永的角色,讀者猜不出他們的下一步,而且他們的個性有很多面,同時這些角色又很時尚。讀起來開心、愜意又有趣!」──《出版者週刊》
「機智風趣的文筆、扣人心弦的情節。以現代人的貧富觀念與道德價值為主題。」──《圖書館雜誌》
「威克漢是觀察敏銳、引人共鳴的說書人。」──《科克斯書評》
「威克漢很瞭解她筆下的人物,故事節奏明快……暢快的閱讀體驗。」──《書單雜誌》
媒體推薦:
「威克漢創造出雋永的角色,讀者猜不出他們的下一步,而且他們的個性有很多面,同時這些角色又很時尚。讀起來開心、愜意又有趣!」──《出版者週刊》
「機智風趣的文筆、扣人心弦的情節。以現代人的貧富觀念與道德價值為主題。」──《圖書館雜誌》
「威克漢是觀察敏銳、引人共鳴的說書人。」──《科克斯書評》
「威克漢很瞭解她筆下的人物,故事節奏明快……暢快的閱讀體驗。」──《書單雜誌》
章節試閱
《名牌戀人》
第一章
芙珞.戴珊妮皺著鼻頭、咬著下唇、歪著頭凝視著鏡子裡的自己,接著咯咯笑了。
「我還是沒辦法決定,」她驚嘆,「每一頂都好時尚。」
帽店的專櫃小姐對緊張的年輕髮型師翻翻白眼,那設計師坐在角落的椅凳上。他半個小時前就到芙珞的飯店套房了,一直在那裡等著。專櫃小姐忍不住想這女人是不是根本在浪費她的時間。
「我好愛有面紗的這一頂。」芙珞突然說。她伸手去拿一頂小巧的帽子,上頭綴有黑緞和一面小紗網。「是不是很別緻?」
「非常別緻。」專櫃小姐說。芙珞把黑色絲質高帽往地上一扔,她趕緊趁落地前拾起帽子。
「很別緻。」角落的設計師說。他又看了一次自己的手錶。他本來應該在四十分鐘內回到髮廊。崔佛一定會氣死,或許他應該打電話回去解釋一下。或許……
「好吧!」芙珞說,「我決定了。」她掀開面紗,環顧房內。「我決定今天要戴這頂。」
「夫人,真有眼光。」專櫃小姐鬆了一口氣,「這頂帽子很秀氣。」
「很秀氣。」設計師輕聲說。
「那就麻煩妳把另外五頂裝進盒子裡給我……」芙珞對著鏡子神祕地一笑,又放下面紗遮住臉。
「全部都要買?」帽店的專櫃小姐驚訝地看著芙珞。
「當然囉。我根本沒辦法選擇,每一頂都太完美了。」芙珞轉過身去看設計師。「好了,親愛的,你可不可以幫我梳個適合這頂帽子的髮型呢?」年輕的設計師也盯著她看,他感覺自己的頸子紅了起來。
「噢,好,沒問題,我想……」但話還沒說完,芙珞又轉過身去。
「妳可以把帽子的錢記在房帳上嗎?」她對專櫃小姐說,「好嗎?」
「完全沒問題,夫人。」專櫃小姐熱切地說,「飯店的客人都可以享八五折優惠。」
「那倒無所謂。」芙珞說,接著她打個小哈欠,「只要能記在房帳上就好。」
「我現在就去處理。」
「好。」芙珞說。專櫃小姐一離開套房後,她便轉身看著年輕的設計師,給他媚惑的一笑。「我是你的了。」
她的聲音富有磁性、悅耳動聽,奇怪的是,她說話一點口音也沒有。設計師聽起來還覺得很有趣,他走到芙珞身邊,臉色微微泛紅。他站在她身後,一把抓起她的髮絲,然後重重地放掉。
「妳的髮質真好。」他靦腆地說。
「這樣不是很好嗎?」她得意地說,「我的髮質一直很好,膚質當然也是。」她側著頭,輕輕拉開飯店的睡袍,她的側臉靠著雪白光華的肩膀。「你覺得我幾歲呢?」她突然問他。
「我不知道……我不會……」青澀的他開始結巴。
她慵懶地說,「我四十歲。」她閉上眼,彷彿在冥想一般,她重述著,「四十歲,無法相信,對不對?」
「妳看起來不……」設計師畢恭畢敬地說。芙珞睜開一隻眼睛,像貓一般靈動水綠的眼。
「我看起來不到四十歲嗎?那我看起來幾歲?」
設計師侷促不安地看著她。他張開口,又闔上嘴。他突然想說實話,這女人還真看不出年紀。她看不出年齡、看不出層級,根本無法分類。當他看著她的眼睛時,只感覺到一陣電流。他相信這一刻非比尋常。他的手輕輕發顫,他輕撫她的髮絲,像絲緞般從他指尖溜走。
「妳看起來很年輕,」他啞聲說,「數字沒有意義。」
「嘴巴真甜。」她打發他。「那,小乖乖,你要做造型之前,可不可以先幫我點一杯上好的香檳?」
他失望地垂下手,聽話地走到電話旁邊。他打電話時,房門又開了,帽店的專櫃小姐捧著小山高的紙盒走進來。「在這裡,」她的聲音很喘,「麻煩您在這裡簽名……」
「請送一杯香檳過來,」設計師對著電話說,「三○一號房。」
「我在想,」專櫃小姐小心翼翼地對芙珞說。「妳確定妳要六頂黑帽嗎?我們這一季出了很多漂亮的顏色喔。」她體貼地說,「有一頂翠綠色的帽子搭妳的髮色很適合……」
「黑色,」芙珞果斷地說。「我只喜歡黑色。」
過了一小時,芙珞對著鏡中的自己微微笑、點點頭。她穿著量身訂製的黑色套裝,完美呈現她的身材線條。黑色絲襪讓她的大腿透著珠光。黑色的包鞋顯得她莊重優雅。她的頭髮盤成一個漂亮的髻,加上黑色小帽,簡直無懈可擊。
她身上唯一的淺色系只有黑色套裝下的橙紅色內衣。芙珞的規矩就是不管套裝多麼深沉,氣氛多麼嚴肅,一定要搭一點顏色。當所有人都穿著暗沉的黑色套裝時,一抹橙紅往往可以不著痕跡地吸引目光。大家會注意到她,卻又不太知道為什麼。她喜歡這種感覺。
芙珞看著自己的映像,拉下面紗遮著臉,收斂起得意的表情,換上悲傷與不捨。她靜靜地看著自己,拾起黑色的Osprey包包,嚴肅地背在側邊。她慢慢地點點頭,看著面紗在她臉上製造出朦朧的神祕感。
突然間,電話大響,她被急速拉回現實生活中。
「喂?」
「芙珞,妳去哪了?我一直打不通。」這濃重的希臘口音絕對錯不了。芙珞的煩厭都寫在臉上。
「沙其斯,親愛的!我有點趕著……」
「妳要去哪裡?」
「沒有,只是逛逛嘛。」
「妳為什麼還要逛街?我在巴黎買了那麼多衣服給妳。」
「親愛的,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買新衣服,今晚讓你驚喜一下。」她在電話裡撒嬌,聽起來很誠懇。「性感不失氣質……」她說到一半突然靈機一動,「沙其斯,你知道嘛,」她很謹慎,「我在想,如果我付現金的話,可以有比較多的折扣。我可不可以先跟飯店預支?好不好?掛在你的帳上?」
「我想,掛個一萬英鎊應該可以吧。」
「我才沒打算花那麼多!」她的音調高亢,「我只要買一件衣服而已!頂多五百元。」
「妳買完之後要立刻向飯店結清。」
「寶貝,那是當然。」
「不是當然,芙珞,這一次妳絕對不能遲到。妳懂嗎?妳─絕─對─不─能─遲─到。」他向軍人發號施令一樣在電話另一頭大吼,芙珞也生氣了,悶著不說話。「很簡單,李奧三點的時候會去接妳。直升機四點起飛。我們的客人七點就到了,妳要準備好迎接他們。我不希望妳和上次一樣遲到。那……那太失禮了。芙珞?妳有沒有在聽?」
「我當然聽到了!」芙珞說。「有人在敲門。我去看看……」她數了兩秒,用力掛上電話。過了幾分鐘,她再拿起話筒。
「喂?可不可以請人幫我收行李?謝謝。」
下樓後,飯店大廳相當安靜。帽店的小姐看到芙珞從精品旅館走出去,對她揮揮手,但芙珞沒理她。
她走到櫃檯說,「我要退房,還要提款。沙其斯.帕帕德諾斯的帳戶。」
「哦,好的。」金髮櫃檯人員輕敲著電腦鍵盤,抬起頭,對她微微笑。「請問您要領多少?」芙珞也對她一笑。
「一萬英鎊。另外麻煩妳幫我叫兩部計程車好嗎?」櫃檯人員驚訝地抬頭。
「兩部嗎?」
「一部載我,一部載我的行李去雀兒喜。」芙珞在眼神在面紗後往下一沉,「我要去參加告別式。」
「噢,親愛的,真遺憾。」櫃檯的小姐將帳單遞給芙珞。「是和妳很親的人嗎?」
「還不算。」芙珞連金額都懶得看就簽名了。她看著櫃檯點著厚厚一疊鈔票,把兩個信封都撐滿了,她溫柔地接過信封,放入Osprey包包內,拉上袋口。「但未來的事很難說。」
※ ※ ※
聖安瑟莫教堂裡,理查.費佛坐在第一排,他閉上眼聽著賓客入席的聲音,大家盡量壓低步行與交談音量,鞋跟叩在地磚上,還有管風琴柔和地彈奏著<耶穌是世人喜悅的盼望>。
他向來討厭這首曲目,三週前他與教會討論儀式細節時風琴手建議這首曲子,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理查不知道艾蜜莉喜歡什麼音樂。理查費力思索時,他們尷尬地沉默了好一陣子,於是風琴手假借喃喃自語提議:「很多人都會選<耶穌是世人喜悅的盼望>……」於是理查鬆了一口氣,匆匆答應了曲目。
但他現在皺著眉,不太滿意。這曲子太俗氣太普通了,他怎麼想不出一首更適合艾蜜莉的歌曲?艾蜜莉熱愛音樂,只要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她時常參加音樂會與獨奏會。難道她從來沒有轉過頭,眼睛發亮地對他說:「這首曲子真動聽,對吧?」他瞇起眼睛認真回想。但他只能憶起艾蜜莉躺在病床上,兩眼無神,蒼白、孱弱、溫順的模樣。一陣愧疚突然湧上。為什麼他從來沒問過老婆她最喜歡什麼曲子?結褵三十三載,他從來沒問過。現在想知道已經太遲了。他永遠都不會曉得了。
他疲倦地揉揉額頭,低頭看著腿上的程序單。立體印刷的字樣也看著他。「艾蜜莉.費佛告別感恩式」。簡潔的黑色字體,白色素雅的卡片。印刷廠推薦他加價繪上銀框或天使浮雕,他拒絕了。他想,或許艾蜜莉會同意。至少……他希望她同意他的決定。
理查婚後過了多年才明白他其實不瞭解她,過了更多年後,他才明白他永遠也不會瞭解她。剛開始交往時,他愛上她冰山般的距離感、白皙細緻的臉龐、勻稱的身材。但她始終沒讓他有任何肢體碰觸,也從未分享內心的想法。她愈是保持距離,他愈感興趣。婚禮之前,他簡直快被渴望淹沒。他以為他和艾蜜莉終於要對彼此敞開心房、袒誠相對。他想探索她的身體、她的腦海、她的真心;想瞭解她最深處的恐懼與夢想;一輩子心心相印。
婚禮辦在肯特郡的小鎮裡,那天微風徐徐、天氣晴朗。艾蜜莉看起來端莊沉著,理查以為她一定和他同樣緊張,只是她比較懂得掩飾。婚禮表示他們要共度白首,緊張是難免的。
現在,理查閉著眼睛回想,當伊斯特堡飯店的服務人員關上門,他和妻子第一次獨處,在飯店套房裡,那激動的時刻。她和平常一樣舉止優雅,他看著她脫下帽子,期盼她說些甜蜜的傻話,躲進他的懷中,這一盼就是一輩子。他覺得艾蜜莉好像刻意放慢動作拖時間,不願靠近,以冰山般的姿態挑逗著他,彷彿她知道他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後來,她終於轉過身,與他四目相對。他深呼吸,不太確定該怎麼開口,他腦子千頭萬緒,不知道該先提哪樁。她孤傲湛藍的眼驚蟄視著他,「幾點吃晚餐?」
連那時候,他都還認為是她在調情。他以為是她刻意延長期待的感受,是她壓抑著情感,以免兩人愛得過火。他崇拜著她的自制,耐心地等待。等著愛如潮水、等著感動的淚珠、等著愛情的降書。
但這一切只是他的空想。艾蜜莉對他的愛意只能算是涓滴細流,面對他深情愛撫或掏心掏肺,她永遠不溫不熱。每當他想激起她心中熱切的火花,只換來她不解的神情;若他更積極,艾蜜莉便恐懼地回拒。
最後,他放棄了。漸漸地,他自己也沒發現,他對她的感情開始變質。他的愛意不再洶湧澎湃,他的情緒漸漸退縮而乾枯凋萎。他自己也變得乾枯凋萎、對愛麻木。他學會冷靜自持,保留一半的想法。他學會用微笑取代歡笑,沮喪時則用抿嘴取代吼叫,盡量壓抑自己的感情和愚蠢的想法。
現在,他等著告別式開始,同時感謝艾蜜莉教他自持自重。他若不懂得抑制情感,他眼眶中打轉著的淚珠早就滑下臉頰、涕泗縱橫,他的手也不能冷靜地握著程序單,恐怕會緊扣著扭曲的臉龐,或許他會悲傷過度失去理智。
芙珞抵達會場時,教堂座位幾乎滿了。她在後方站了一陣子,觀察眼前這群人的臉孔、衣著、聲音,估算花飾的價位,檢查來賓裡會不會有人認得她。
但眼前的人都很陌生,男賓穿著呆板的西裝,女賓戴著單調的帽子。芙珞的心中閃過一絲懷疑。強尼會不會搞錯了?這群不善打扮的人裡真的有錢可以撈嗎?
「您需要程序單嗎?」她抬頭看。長腿的男人從大理石地板的另一端走過來,皺著眉說,「儀式就要開始了。」
「是啊。」芙珞低聲說。她伸出白皙芳香的手,「芙珞.戴珊妮。很高興認識你……抱歉,我記不得你的名字……」
「藍伯特。」
「藍伯特。沒錯,我想起來了。」她說到一半,看著他的臉,他臉上還帶著不悅之色。「你是聰明的那一個。」
「妳可以這麼說。」藍伯特聳聳肩。
芙珞想,男人都吃這一套,不是聰明就是性感,要不就又聰明又性感。她又看了藍伯特一眼。他看起來有點虛胖鬆垮,就算沒有表情也像是擺臭臉。還是說他聰明就好了。
「嗯,那我最好快坐下,」她說。「等會見。」
藍伯特對著她的背影說,「後面還有很多座位。」但芙珞好像沒聽到。她認真地看著程序單,迅速往前方走去。
「抱歉,」她停在第三排。「還有空位嗎?後面都坐滿了。」
那十個人擠一擠,挪出空位時,她面無表情地站著,然後再優雅地入席。她先低著頭,過一陣子再抬頭,一臉肅穆。
「可憐的艾蜜莉,」她說,「可憐的甜美的艾蜜莉。」
「那是誰?」菲莉帕.徹斯特等她老公坐下來之後低聲地問。
「我不知道,」藍伯特說。「我猜是妳媽的朋友。她好像知道我是誰。」
「可是我不認得她,」菲莉帕說。「她叫什麼名字?」
「芙珞。芙珞什麼的。」
「芙珞?我從來沒聽過這名字。」
「搞不好她們以前是同學什麼的。」
「噢,對,」菲莉帕說。「應該是這樣。就像那個人。瓊安。你記得嗎?有一次突然來訪啊?」
「沒印象。」藍伯特說。
「你記得啦,瓊安啊。她還送媽咪一個好醜的玻璃碗。」菲莉帕又斜斜地看了芙珞一眼。「不過她看起來太年輕了。我喜歡她的帽子。我真希望我也能戴那種小帽子,但我的頭太大了,而且我的髮型也不對。反正戴起來不好看。」
她聲音愈來愈小。藍伯特低頭看著一張紙,自顧自碎碎念。菲莉帕又環顧著教堂。好多人,為了媽咪聚在這裡。她差點要落淚了。
她突然說,「我的帽子看起來還好嗎?」
「很好看。」藍伯特根本沒看。
「好貴。我真不相信一頂帽子要這麼多錢。不過呢,我今天早上戴的時候,我覺得……」
「菲莉帕!」藍伯特兇她。「妳可不可以閉嘴?妳搞的我根本沒辦法專心背稿子!」
「喔,好。你要致詞。」
菲莉帕安安份份地低下頭,忍不住有種受傷的感覺。沒有人問她要不要致詞。藍伯特要上台,她的弟弟安東尼也是,她只負責戴頂帽子坐在台下。可是她連這簡單的工作都做不好。
「等我死的時候,」她突然說。「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在我的告別式上說幾句話。你,安東尼、潔莉安、還有每一個小孩……」
「如果我們有小孩的話。」藍伯特根本沒抬頭。
「如果我們有小孩的話。」她悶悶地重複這句話。她看著成山成海的一片黑帽。「我可能還沒生小孩就死了,對吧?我是說,我們又不知道自己哪時候會走,對吧?我可能明天就死了。」她突然住口,一想到自己躺在棺材裡,臉色臘白,表情淒美,人群在一旁啜泣哀悼著,她無法自持。她的眼睛開始刺痛。「我可能明天就死了。到時候……」
「閉嘴,」藍伯特放下稿子。把手放到座位底下,捏著菲莉帕豐滿的小腿。「妳在說蠢話,」他壓低音量。「妳在講什麼?」
「我在講蠢話。」她立刻低聲說。
「乖,」藍伯特說。他放開手。「好,坐直,打起精神。」
「對不起,」菲莉帕連氣都不敢吭。「只是……有點不知所措。這裡有好多人。我不知道媽咪有這麼多朋友。」
「妳媽媽人緣很好,」藍伯特說。「大家都喜愛她。」
菲莉帕很想說,可是沒人愛我。不過她沒說出口,她忍不住戳戳帽子,從深黑色帽沿下抓出幾綹亂髮。這樣唱第一首讚美詩,要站起來的時候,她看起來更添悲愴。
第二章
「主賜此日已過。」芙珞唱著。她逼自己低頭看著歌本,假裝在看歌詞。假裝她其實不會背這首歌,她明明參加過太多場告別式和葬禮,數都數不清。她想,為什麼每一場葬禮都選一樣的曲目?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會讓她這種定期參加葬禮的人感覺很無聊嗎?
芙珞第一次參加陌生人的葬禮時純屬意外。她在肯辛頓偏僻的小道散步,心想著或許她可以到精品藝廊找一份工作,這時她看到一群穿著時尚的人圍在一間規模雖小卻很著名的天主教堂外。她只是好奇,便放慢腳步,靠近這些人,最後愈走愈慢,就停在路邊。她站著,不像是在人群中,但也不像是在人群外,她仔細聽他們的對話。她聽到他們聊信託基金、傳家珍寶、蘇格蘭小島,她才發現原來這些人很有錢。花不完的錢。
突然,綿綿細雨變成豆大的雨滴傾瀉而下,人行道上的群眾一齊撐開傘,好像一群黑鳥同時展翅。這時芙珞很自然地選擇一位面目和善、年紀稍長的男性,與他眼神交會,踱步到他身邊,感激地微微笑,躲進他英國經典名牌傘Swaine Adeney Brigg黑色絲質圓頂下。雨勢滂沱加上交通噪音,他們不好交談,所以只微笑點頭。等到合唱團排練結束,教堂開門時,他們感覺就像老朋友一樣。他領著她進教堂,遞給她一張程序單,兩人並肩坐在後排。
他們坐下時,那人老實說,「我和老班不算熟,他是我亡妻的故友。」
「他是我父親的朋友,」芙珞接著說,她瞄了一眼程序單,立刻把「班哲明.聖約翰.葛瑞格」這名字背下來。「我根本不認識他,但我想來表示一點心意。」
「我懂,」那年紀稍長的男人伸出手,「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莫瑞斯.史諾菲德。」
莫瑞斯.史諾菲德持續了三個月。他沒有芙珞想像中那麼富有,但他的溫柔和漫不經心差點讓芙珞瘋掉。不過,當她離開莫瑞斯的豪宅時,她從他身上拿的錢已經夠她預付女兒颯拉兩期學費再加上衣櫃裡滿滿的黑色套裝。
「……繁榮滋長,聖績永昌盛,直到眾生向主投誠。」教堂裡傳出稀稀簌簌的聲音,大家闔上歌本,坐下,翻閱程序單。芙珞趁機打開包包,再看一眼強尼傳給她的小紙條,還有強尼從報紙上剪下的佈告通知。剪報上寫著「艾蜜莉.費佛告別式,四月二十日於聖安瑟莫教堂」。「有潛力,」強尼在一旁註記,「理查.費佛很有錢,很低調。」
芙珞往第一排瞄一眼。她可以看到那男人僵硬的臉龐,他剛剛第一個上台致詞,他身旁的女人一頭灰金髮,戴了頂難看的帽子。接下來是個小男孩,大概十多歲,再來是另一個女人,她的帽子更醜……芙珞的眼神快速掃過每一個人,然後停了下來。那排座位的另一端坐了個低調的男人,他開始有些白髮,他的身軀往前傾,拱著肩膀,把頭枕在座位前的木板上。
她仔細地檢視他。不,他不是假裝─他真心愛著他的妻子。他想念她。而且,從他的肢體語言看來,他不會向家人透露他的思念。
這樣就簡單多了。真心悼念真正悲痛的人才好下手。這種人覺得自己不可能再付出真心了;這種人發誓要終於亡妻。芙珞從經驗中學到,這一切都表示當他們真的為她傾心時,他們都深信這段感情一定是真愛。
更精彩的內文詳見《名牌戀人》
《名牌戀人》
第一章
芙珞.戴珊妮皺著鼻頭、咬著下唇、歪著頭凝視著鏡子裡的自己,接著咯咯笑了。
「我還是沒辦法決定,」她驚嘆,「每一頂都好時尚。」
帽店的專櫃小姐對緊張的年輕髮型師翻翻白眼,那設計師坐在角落的椅凳上。他半個小時前就到芙珞的飯店套房了,一直在那裡等著。專櫃小姐忍不住想這女人是不是根本在浪費她的時間。
「我好愛有面紗的這一頂。」芙珞突然說。她伸手去拿一頂小巧的帽子,上頭綴有黑緞和一面小紗網。「是不是很別緻?」
「非常別緻。」專櫃小姐說。芙珞把黑色絲質高帽往地上一扔,她趕緊趁落地前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