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鏡

農曆過年期間，日本的公司沒有放假，不過言鏡很久以前就排好了假期，她就是習慣在這段時間要休息。

她跟家人感情淡薄，沒有回家過年的習慣，何況她已經很久沒能像這樣休假一段時間了，因此她決定利用這難得的假期去北海道玩。

之前言鏡來北海道玩過兩次，都是自己一個人來。

其實回想起來，從跟楊亞丹結束戀情之後，這八年來她實際上就只有跟江依曙交往那一年，過的才不是一個人的生活。

雖然交往了五年多，但言鏡跟邵安的戀情，一開始就不能算是真實，明明跟楊亞丹還非常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情況，讓言鏡越來越瀕臨崩潰，那時是她痛苦的巔峰，她常覺得她簡直就快發瘋了。對女人其實沒興趣的邵安知道一切之後，說她可以讓言鏡發洩，因為她是真的無所謂，所以兩人就索性上床看看。

結果，邵安沒能給她什麼感覺，但邵安的身體很敏感，很享受言鏡帶給她的性刺激，由於她的藝術家氣質跟楊亞丹很像，言鏡可以在她身上盡情發洩她對楊亞丹的迷戀跟渴望，她發現這居然真的很有紓解情緒的效果，邵安也完全不在乎被當成代替品。

所以，兩人雖說是交往，實際上應該算是有性關係的朋友，因為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愛的火花。

跟江依曙分手之後，言鏡又恢復了一個人的生活，其實她覺得這樣還蠻好的，在北海道悠閒的觀光欣賞美麗的風景，一個人反而更輕鬆自在。

轉眼假期只剩兩天，言鏡打算待在札幌好好賞雪，在街道輕鬆閒逛就好，對她來說，旅遊不需要趕來趕去，能悠閒的休息比較重要。

吃過晚餐，四處逛逛之後，她回到飯店，看了一段時間的電視，她突然覺得有點無聊。

要是有小酒館可以去喝喝酒放鬆一下就好了，在東京時她常去小酒館，可是她對這邊一點都不熟，根本不知道哪裡有適合的店。

拿起手機，她打給萬事通紀子苓，問她札幌哪裡有一個女人可以安心悠閒喝酒的小酒館，紀子苓說她查一查再回電給言鏡，十幾分鐘之後，紀子苓傳了簡訊給她，提供了一家店的資訊。

言鏡看了一下，根據她的印象，這家店離她住的飯店應該頗有段距離，不過也沒別的選擇了，她就要櫃檯幫她叫了計程車。

搭上計程車，她說了店的地址，計程車開了大約半個小時才到，果然不近。

小酒館在巷子裡，店面很小，走進店裡，老闆娘跟店的感覺都很溫馨，的確是個可以安心喝酒的地方，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紀子苓居然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到這種資訊，她真的是對什麼都很行。社團根本就是因為紀子苓才能運作得這麼好，她才是名符其實的社長吧？但是因為她太溫柔人太好了，社員反而都不太怕她。

點了一壺清酒跟一點小菜，輕鬆的喝著酒，感覺真是享受，去一個地方旅遊，能這樣悠閒自在的融入當地的生活總是讓她覺得很美好。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紀子苓，她趕緊接起電話。

「如何？找到了嗎？」

「嗯，我搭計程車來的，很順利就找到了。」

「有符合妳的需求嗎？」紀子苓關心的問。

「有啊！感覺很不錯，實在太謝謝妳了。」

「不用這麼客氣吧？」紀子苓笑笑的掛了電話。

言鏡是真的一點都不會對紀子苓感到內疚，對紀子苓來說，忙也沒什麼不好，言鏡非常感謝她，因為紀子苓在楊亞丹的導演事業上幫了非常非常多忙，要是沒有紀子苓，光靠楊亞丹自己絕對不可能把一切處理得那麼完美，她就沒辦法那麼順利成為大導演。

突然有人在言鏡對面坐了下來，微笑的用中文說：「台灣人嗎？」

言鏡有一點點驚訝，她是個留著俏麗短髮相貌很清秀的女生，戴著深紫色的有框眼鏡，看起來很清純很有書卷氣，年紀大約只有二十歲，感覺不像是來玩的，八成是留學生，言鏡笑笑說：「嗯，妳也是吧？」

「對啊！剛聽到妳接電話是用中文，腔調又很熟悉，妳應該是來玩的吧？真難得居然會找到這種地方。」

「有朋友介紹的，妳在這裡唸書嗎？」

「嗯，在北海道大學唸書，不過已經畢業了，其實再不久我就要回台灣了。」

「看得出來妳還是學生，我在東京工作，這幾天利用休假來玩。」

「什麼工作？」

「一般的行政工作。」

「來北海道玩好幾天了嗎？」

「對啊！後天就要回東京了。」

「妳去了哪些地方？有去洗溫泉嗎？」這個女生顯然蠻健談的。

「嗯，先去小樽待了兩天，那邊有很多感覺很不錯的店，也有不少好吃的餐廳，之後去了洞爺湖，風景真的很漂亮，溫泉也很舒服。」

「我也很喜歡洞爺湖，去年冬天也跟幾個同學一起去洗了溫泉，其實夏天去那邊也很漂亮，湖景真的很美。」

兩人針對北海道旅遊很愉快的聊了一段時間，那個人忽然想到說：「對了，我叫羅盈梵，妳呢？」

言鏡突然愣住了，羅盈梵？她是〈女人香〉的社員，言鏡聽紀子苓提過社團有個比較晚加入的社員在北海道大學念博士，紀子苓很欣賞這個人，提過好幾次，她的名字也還算特別，所以言鏡有印象。

她很快就恍然大悟，這不是偶然，紀子苓一定是打電話問羅盈梵，才會知道這家小酒館，而羅盈梵告訴紀子苓的當然是她喜歡而且常去的小酒館，所以兩人才會在這裡遇到。

她應該說出名字嗎？儘管比較晚加入社團的人多半都沒見過她，但大家當然都知道社長的名字，而言鏡的名字同樣有點特殊，她恐怕一聽到就會想到了。

考慮了一下，她實在覺得為此編造假名很無聊，因此便說：「我是言鏡。」

羅盈梵一瞬間就愣住了，錯愕的說：「社長嗎？」

「嗯，之前子苓是不是有跟妳連絡，問妳哪裡有小酒館？」

「沒錯，我、我不知道她是幫妳問的，我以為是誰需要參考資料。」羅盈梵有點驚慌的說：「我不知道社長妳人在北海道，子苓應該早點告訴我，讓我招待妳才對。」

「沒關係啦！妳不用在意。」言鏡嘆了一口氣，之前馮琬茵見到她時也很緊張，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社團的人看到她就像看到鬼，她有那麼恐怖嗎？

羅盈梵看起來很緊張，言鏡乾脆轉移話題說：「我記得妳是來念博士？」

「嗯，是的。」

「妳剛說妳已經畢業了？拿到博士學位了嗎？」

「是的。」羅盈梵一瞬間講話就變得必恭必敬，這樣好麻煩，可是如果言鏡不再跟她多聊幾句，羅盈梵一定會很擔心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或做錯了什麼，這更讓她頭痛。

言鏡忍不住想，也許她真的應該考慮跟孟荃和解，好卸下莫名其妙的社長頭銜。

她打量著羅盈梵，總覺得她不管怎麼看都像才二十歲的大學生，便疑惑的說：「妳幾歲？」

「二十八歲。」

言鏡愣了一下說：「妳還真是娃娃臉呢！妳看起來好像才二十歲。」

「是的，常有人這麼說。」

「妳有可能不在意我的社長身分嗎？」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事。」羅盈梵尷尬的說：「妳明明就是社長。」

「那妳應該知道我不喜歡人家叫我社長吧？」

「是，社…．那個，我會注意的。」羅盈梵一臉緊張的說。

真後悔，早知道她還是應該編個假名別讓羅盈梵知道她是社長才對。一個已經是博士的人幹嘛還要那麼在意這個社長頭銜啊？

「妳什麼時候要回台灣？」

「再過幾天就要回去了，我東西已經整理得差不多。剛好還在農曆年的假期，就乾脆多留幾天，接下來會很忙，應該沒多少時間再來北海道玩。」

「妳工作已經找好了？」

「是的，我目前正在做一個博士後研究的計畫，而九月之後就要回大學教書，除了要寫一些報告還有一篇博士後研究的論文之外，學校也已經要求幫忙處理一些事，還有我答應一位老師去幫忙兩場中研院研討會的口譯，事先要準備的工作很多。到時還要幫忙帶幾個日本的留學生，中間還要去上海參加一場研討會，還得準備上台發表的論文。」

「原來如此，聽起來果然非常忙。」言鏡忽然想到之前隨口跟江依曙編的謊言，說她跟一個大學講師在一起，可惜這個謊言已經被江依曙識破了，要不然羅盈梵的日文一定很流利，就可以配合演戲假裝是她女友了。不過她那麼忙，應該沒有這種時間吧？

「是回母校教書嗎？」言鏡忽然想到問。

「是的，我知道社長跟我是同一個大學畢業的。」

「妳小我一歲，所以妳是跟亞丹同一屆嗎？」

「不…．．」羅盈梵有點尷尬的說：「其實，因為我提早入學，高中時又有跳級，所以我比亞丹大兩屆，在學校時我跟她並不認識，加入社團的時間又很晚，我跟她完全不熟。」

言鏡一愣說：「妳比亞丹大兩屆？那妳豈不是比我大一屆？」

「是的，其實是這樣沒錯。」

「那我應該叫妳學姐才對吧？」

「不，請妳千萬不要這樣叫我，我、我畢竟還是比妳小一歲，哪一年從學校畢業也不是很重要。」

言鏡忍不住笑笑的說：「說到學校還真令人懷念，我很久沒回去了呢！」

「因為很幸運剛好有缺，我不久前才回去參加面試，那邊其實沒有多大變化。」

「才二十八歲就已經拿到博士學位在做博士後研究，妳應該算很優秀吧？」

「就像剛剛說的，因為跳級的關係，所以我的速度的確比一般人快了一點。」羅盈梵笑笑的說。

羅盈梵應該算蠻厲害的，不但年紀輕輕就拿到博士學位，還能馬上回一流的國立大學教書，實在非常不得了。

社團現在真的很誇張，隨便一個很晚加入社團地位很低的社員都這麼有成就，而這些人還全都把言鏡當成她們的領導者，這實在讓言鏡覺得無限荒謬。

嗯，大概就是因為她不管事，才會變成這樣吧？無知是最可怕的，會讓人有太多無聊的想像。

優秀的羅盈梵會對她這麼必恭必敬，可能只是因為剛剛被她嚇了一跳，或許待會她就會比較正常了。

因此，言鏡便笑笑的說：「有空我也應該回去走走，學校那邊有不少令人懷念的小吃。」

「社…．那個，妳要回去的時候，請務必讓我招待。」

「妳一開始是當助理教授吧？一定很忙，不用這麼麻煩。」

「是的，是助理教授，一年必須做出來的成績跟寫出來的報告的確多的嚇人。」羅盈梵苦笑了一下說：「雖然還沒開始，不過光想就覺得會很累。但是沒關係，我想，陪社…陪妳去吃點小吃的時間應該還有。」

時間有點晚了，老闆娘走過來對她們說，小酒館要打烊了。

「抱歉，社…」羅盈梵老是一直想叫她社長，都是好不容易才忍住的，頓了一下她才說：「抱歉，我那時忘了這家小酒館打烊的時間有點早，妳才來沒多久，應該還沒喝高興吧？我住的很近，請來讓我招待一下，我那裡有朋友送的很好的大吟釀，我本來就想說回台灣前一定得把那瓶酒喝完才行。」

其實跟羅盈梵喝喝酒聊聊天是無所謂，但是她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讓言鏡覺得很頭痛，既然小酒館打烊，正是脫身的好時機，因此她便說：「不了，我想我還是回飯店吧！」

「我住的地方真的很近，走路只要幾分鐘，要是沒招待妳，我會很內疚，何況如果能在回台灣之前招待妳去我住的地方坐坐，我會覺得很榮幸。請社…請妳務必賞光，好嗎？」羅盈梵充滿誠意的說。

言鏡嘆了一口氣，看來拒絕也很不妥，既然紀子苓很欣賞羅盈梵，她還是給羅盈梵一個面子吧！只好無奈的說：「好吧！那我就去妳住的地方坐坐。」

走出小酒館，外面的寒意逼人，言鏡不由自主縮起了脖子，好像又比之前更冷了，還好羅盈梵的住處的確很近，走路幾分鐘之後就到了，是一個公寓的六樓，附近沒太多建築，視野很好。

這邊房子裡都有暖氣，走進室內之後感覺溫暖多了，房子空間不大，感覺還不錯，只是有點空蕩蕩的。

「看來妳的東西都整理好了。」言鏡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是的，要帶回台灣的東西幾乎都寄回去了。」羅盈梵拿了一瓶大吟釀和兩個小酒杯出來，幫言鏡倒了酒，她不但外型秀麗，舉手投足也都很有女人味，身高約比言鏡高兩、三公分，穿著深紅色的貼身毛衣感覺很有氣質，她是很少數明明留短頭髮還戴有框眼鏡，卻完全不會讓言鏡覺得男性化的女生，可能她氣質真的太清純，微翹而菱角分明的嘴唇卻很性感，又有一雙美麗的眼睛和很秀氣的瓜子臉。

光就外型，她雖然蠻好看的，但是跟社團裡那些名模或演員還是不能比，可是如果把她的學養加進去，她的整體分數馬上就破錶，這幾年還能有資格加入社團的人並不多，但羅盈梵能加入倒是一點都不足為奇。

「這裡感覺很好。」言鏡打量著房子說：「妳一個人住嗎？房子還蠻寬敞的。」

「是的，我一直都一個人住，房子的確蠻大的，有兩房一廳，札幌的房價比東京便宜很多，所以還負擔的起。這五年多來我都住在這裡，之前一直都非常亂，堆滿雜物跟書，我的書真的太多了。」羅盈梵尷尬的說：「原本房子裡幾乎連走路的地方都沒有，就連沙發都堆滿書，還好現在已經整理好了。要不然也不敢招待社…妳過來。」

「算了。」言鏡嘆了一口氣說：「妳就叫我社長吧！」

「是，謝謝妳。」羅盈梵大大鬆了一口氣說：「這樣會讓我覺得比較輕鬆。」

「社長的身分那麼重要嗎？」

「這，一加入社團，大家都知道有社長，這、嗯、該怎麼說？」羅盈梵皺著眉頭，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言鏡早已完全不回去參加社團活動，實在不太清楚情況，不過她知道社團裡人都很怕孟荃，八成是因為這樣，所以大家才會那麼敬畏地位比孟荃更高的她吧？

「能認識社長本人，我覺得很榮幸。」羅盈梵還是有點緊張的說，就算喝了好幾杯酒了，她還是一樣緊張。

「為什麼？」言鏡開始思考她該怎麼找合理委婉的藉口離開了。

「我看過社長寫的書。我知道一般社員連妳的筆名都不知道，是因為我非常喜歡妳的書，跟子苓聊過幾次，她破例告訴我，原來那就是社長寫的。」

言鏡非常錯愕的說：「子苓告訴妳我的筆名？」

「是的，我知道社長只出過五本書，可是我真的很喜歡，跟子苓聊過很多次之後，她才告訴我的。另外，我也很喜歡由社長寫劇本的〈無盡搖滾〉，子苓特地幫我跟亞丹要了電影的燒錄光碟寄來給我，我看了覺得很感動，社長的才華實在很讓人佩服，讓我非常崇拜。」

「謝謝妳。」言鏡是真的有點驚訝，劇本也就算了，她非常討厭讓人家知道那幾本書是她寫的。就算羅盈梵很喜歡她的書，可是她還真沒想到紀子苓會這樣說出她的筆名，紀子苓應該不可能還有把她的筆名告訴其他人吧？

不過這樣她總算比較能理解羅盈梵的態度了，對她來說，言鏡既是社長，又是她崇拜的作家，難怪她的態度會這樣必恭必敬。

「社長…．．請問我有可能跟妳討論感想嗎？」

「好啊！妳說啊！」言鏡倒是很有興趣她會說什麼，之前她從沒什麼機會聽人說看了她寫的書的感想，雖然不喜歡被知道，但羅盈梵都已經知道了，聊聊其實也無所謂。

羅盈梵是學者型的人，因此她馬上滔滔不絕說起她的分析，這樣聽羅盈梵分析她寫的東西還挺好玩的，因為她的分析有點學術，但又不會過於嚴肅，言鏡聽得還蠻入迷的，羅盈梵的表達能力很好，講話重點很清楚，這樣聽她講話很有趣，看來她以後應該會是個很受大學生歡迎的教授。

不過讓言鏡有點疑惑的是，她寫的書內容明明都很感性，但羅盈梵的分析卻很理性，這麼理性的人為什麼會那麼喜歡她的書？這還真有點奇怪，不過才剛認識沒多久，羅盈梵是不是真那麼理性，其實也很難講。

突然回過神，羅盈梵彷彿有點驚訝的說：「糟糕！下雪了。」

言鏡愣了一下，室內有暖氣很溫暖，她沒在注意天氣跟時間，走到窗戶邊，她發現外面真的下雪了，而且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下雪的感覺其實很好，特地來北海道玩，前幾天的天氣卻都很好，一直沒下雪。

北海道下雪的感覺跟東京完全不同，已經夜深了，這裡雖然不偏遠，可是現在街道變得非常安靜。

東京的雪總覺得有點髒，街道永遠很吵，就算在住處，也始終有種熱鬧喧嘩的感覺。

這裡卻很安靜，非常安靜，讓人覺得心也很靜，這種感覺真好。

農曆過年期間，日本的公司沒有放假，不過言鏡很久以前就排好了假期，她就是習慣在這段時間要休息。

她跟家人感情淡薄，沒有回家過年的習慣，何況她已經很久沒能像這樣休假一段時間了，因此她決定利用這難得的假期去北海道玩。

之前言鏡來北海道玩過兩次，都是自己一個人來。

其實回想起來，從跟楊亞丹結束戀情之後，這八年來她實際上就只有跟江依曙交往那一年，過的才不是一個人的生活。

雖然交往了五年多，但言鏡跟邵安的戀情，一開始就不能算是真實，明明跟楊亞丹還非常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情況，讓言鏡越來越瀕臨崩潰，那時是她痛苦的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