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祕密,關在那個小小的家裡……
一段跨越二戰前後,昭和、平成兩個時代的愛情家庭故事。
★第143屆直木賞得獎作品
★【日本作家‧明治大學教授】新井一二三 專序
★【作家】陳柔縉、【日劇達人】小葉日本台 溫暖推薦
同名改編電影,6月13日上映,無盡思念的祕密!
日本電影大師 山田洋次讚嘆:「請允許我把它拍成電影,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想要盡快拍成一部電影!」
★柏林影展競賽片
★柏林影展最佳女主角
★山田洋次執導,久石讓配樂
★松隆子、妻夫木聰、黑木華、倍賞千惠子、片岡孝太郎主演
「太太,我會一輩子守著這個家。」
為了您的幸福,為了您……
昭和初期,離開家鄉到東京幫傭的少女多喜,遇見了年輕美麗的女主人時子,並隨之嫁入平井家,住進一幢有著紅瓦屋頂的小洋房中。
在那個被多喜認定為「家」的地方,她見證了時代的變遷與動盪,從二戰前東京的摩登繁華,到戰事興起的困窘蕭條,就如同迅速變換的車窗風景。
但對多喜來說,最重要的並非外在世界,而是她真心喜愛的時子一家人,只是,在她想守護的這個家中,卻也有段可能毀滅一切的禁忌愛情,正在悄悄發生……
本書以回憶錄形式,透過女傭多喜的視角,記載了昭和初期戰爭陰影漸濃的東京家庭風景,和當時的人們心情與集體記憶。栩栩如生的人物塑造,以及歷史的詳加考究,為此作贏得了直木賞的殊榮。而作者於故事最後所安排的巧思,以及出乎意料的結局,更將感動讀者心靈,留下回味不已的深刻餘韻!
作者簡介:
中島京子(Nakajima Kyoko)
一九六四年生於東京,曾任出版社工作、自由撰稿人。二○○三年以長篇小說處女作《FUTON》步入文壇,入選第二十五屆野間文藝新人賞。之後三部作品,二○○六年的《伊藤之戀》、二○○七年的《小均的失蹤》、二○○八年的《冠・婚・葬・祭》連續三年入選吉川英治文學新人賞,得到極高的評價。二○一○年更以《東京小屋的回憶》獲得第一百四十三屆直木賞。
著作有《再見、炬燵桌》、《1989之旅》、《桐畑家的婚事》、《平成大家族》、《女中譚》等。另有散文集《Koko˙Makarina》的桌子。
譯者簡介:
陳寶蓮
從事日文翻譯多年,曾任東吳大學日文系講師、中國時報編譯。翻譯《佐賀的超級阿嬤》系列、吉本芭娜娜的《王國》系列及其他近百本文學作品。
FB交流頁:晴天譯樂園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讀著讀著,超有NHK晨間劇的FU耶!
藉由八十八歲的多喜婆婆的幫傭史,照料守護平井一家人,以及那棟有紅色三角屋頂的西式洋房開始,從庶民眼光見證那段自一九三○年代的美好時光到二戰慘烈的昭和振盪,從橫跨六十年的歷史縱深娓娓道出身處大時代的美麗與哀愁,散發活著就存希望的堅強韌性,而不管是喜或悲,因為有牽絆,所以,理解、體貼、溫馨滿滿。
很多時候,小說的創作會比學究或官方歷史更能呈現出時代的氛圍,中島京子這本榮獲直木賞的作品就這麼回事,滿是昭和摩登的印記卻無須聲嘶力竭的吶喊,而故事混合了浪漫愛情和懸疑元素,加上尾盤以〈迷上Itakura Syouji的《小房子》〉另起章節,不但更添整部小說的餘韻和趣味性,也是一種川流入海,生生不息的連結。──小葉日本台(日劇達人)
在小說《東京小屋的回憶》裡,作者中島京子特地讓健史代表社會常識,一一疑問老多喜寫下的美麗回憶。她曾多年從事女性雜誌的編務,為寫這部作品翻看了許多當年雜誌,從中得來的衣食住行各方面的生活細節,給作品加添看頭和魅力。
……故事最後,多喜即使背叛至愛的時子都要保護的究竟是甚麼?跟任何文學傑作一樣,小說《東京小屋的回憶》在讀者腦海裡留下直接牽涉到人性本質的迷,教我們回味無窮。──新井一二三(日本作家‧明治大學教授)
名人推薦:讀著讀著,超有NHK晨間劇的FU耶!
藉由八十八歲的多喜婆婆的幫傭史,照料守護平井一家人,以及那棟有紅色三角屋頂的西式洋房開始,從庶民眼光見證那段自一九三○年代的美好時光到二戰慘烈的昭和振盪,從橫跨六十年的歷史縱深娓娓道出身處大時代的美麗與哀愁,散發活著就存希望的堅強韌性,而不管是喜或悲,因為有牽絆,所以,理解、體貼、溫馨滿滿。
很多時候,小說的創作會比學究或官方歷史更能呈現出時代的氛圍,中島京子這本榮獲直木賞的作品就這麼回事,滿是昭和摩登的印記卻無須聲嘶力竭的吶喊,而故事混合了浪漫愛情和懸...
章節試閱
我小學畢業後前往東京,是一九三○年的春天。
六個兄弟姐妹中,上面四個都已出去打工幫傭,我出去幫佣也是當然。小姐姐多美去的是附近的大富人家,做得非常辛苦,好可憐。
在她獲准回家探望的日子,聽著手腳皮膚皸裂、長滿凍瘡的她哭訴遭遇,雖然也覺得難過,但鄉下女孩沒有別的選擇。
我比多美幸運的是,來到東京。
那是農村為減少吃飯人口、仰賴都市徵人,因而糊里糊塗讓女兒上京,結果被惡質掮客狠心賣到妓女戶的時代。村子裡出名的白皙女孩家,也有藝妓屋的人上門,這種女孩多半在七歲左右、上小學前後就被買走。
我一點也不漂亮,沒人來提這種事,而且透過親戚介紹,早已決定去向。聽說是非常好的人家,這一點讓我放心。
十二、三歲的女孩,沒有什麼心理準備。不管時代如何改變,這一點都是不變。
往好的方面說,我第一次坐火車,感到新鮮快樂,沒辦法。
在火車上,那位親戚諄諄傳授女傭的心得:要比全家人都早起、要比任何人都晚睡覺、不能只做吩咐的事情、臨機應變很重要、詢問事項時不可多言、不能只管煮飯而疏忽其他家務、不要誤以為照顧小孩是遊戲……等等老生常談。我是那種心想「照顧小孩像遊戲那樣快樂嗎?」的開朗性格,所以並不特別感到心情沉重。
「到了東京啊,凡事不能磨磨蹭蹭,要手腳勤快,高高興興地做好。還有,不能一直像鄉下丫頭說話,要快點學會東京話,別教人家嫌,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
「現在起,到東京以前,都不准帶鄉下口音,講話時都要客客氣氣地完整回答,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
「不能說『知道啦』。」
「妳這樣問,我自然這樣回答啊。」
我嘟嘴反駁,親戚阿姨一驚。
「是嗎?」
稍微沉默後,她改用東京話說:
「和同鄉在一起就會疏忽。必須注意啊!」。
接下來,我就是想說話,也都是帶著鄉下腔調,自然乖乖不語。阿姨也覺得用家鄉話說教,沒有意義,乾脆閉目養神。
正因為我是這樣的鄉下女孩,抵達東京時的震撼驚異,可想而知。火車駛進上野車站,下車時的光景難以忘懷。
車站裡面擠滿了人,好幾條粗粗的鐵軌無盡延伸,我不禁感嘆,真不愧是東京!從這裡出發,全日本沒有一個地方到不了。汽笛聲不斷響起,夾在來往的貨運列車和冒起的煤煙中,感覺好像來到夢中。
我們換乘省營鐵路,在大塚下車。商店林立的街道上,有上班的人、自行車潮、載運貨物的馬、黑漆發亮的小汽車、叮鈴響的電車,來來去去,非常熱鬧,走在路上好像隨時會撞到什麼,感到頭暈眼花。
阿姨帶著我,走過電車來來去去的大街。大塚坂下町的右邊有壯觀的護國寺,漥町的新綠中,有剛剛建好的文理科大學,挺拔壯麗,轉角有一棟大塚女子公寓。
從那棟褐色西式建築裡面走出來的短髮女人,腋下夾著小皮包,鞋跟發出叩、叩、叩聲音的走路風采,浮現眼前。
一切都和我生長的鄉下農村不同。那時的帝國首都東京,是美麗的大都會。
一聽說我從東北一縣來到東京當女傭,年輕人立刻同情地瞇著眼睛,機靈地說:「婆婆吃苦了。」老實說,真是好笑。
小說家小中先生的家,是位在市中心的茶室造型大宅。
我去的時候,他家裡還有雅姐和稻姐兩個年紀較大的女傭,雅姐負責煮飯打掃,稻姐伺候先生和太太的身邊事務及洗衣,我負責照顧小孩,當她們的幫手。忙得頭昏眼花。
隔年,小中先生朋友的女兒生了小孩,需要人手,希望我過去幫忙,於是我換到那家當女傭。和小中先生的大家族相較,那是一個小家庭,我在那裡和太太、少爺共度的日子裡,充滿我所有的珍貴回憶。
***
對女傭來說,重要的不只是手腳勤快俐落,還要機靈。沒錯,誇獎我的能力是「某種機靈」的,正是小中先生。
「多喜的腦筋很好,有某種機靈,那和在學校用功讀書、成為學者的聰明不一樣,非常重要,對於像多喜這樣為別人工作的人來說。」
小中先生過世已經六十年了。
我對小中先生最古老、也最懷念的記憶,不是上工那天問候時,而是第一次進書房打掃那天。
「這裡不打掃也沒關係。」
書房是擺著厚重書桌的和室,打開向南的格子門,可以看見金魚游動的池塘。內容相當艱深的書籍和英文書報雜誌,雜亂堆在書桌四周。
桌上放著很多寫壞的稿子,不對,大概是沒寫壞的稿子。因為,先生後來這樣對我說。
「妳要以為是垃圾、糊裡糊塗燒掉的話,那就麻煩了。以前,英國就有這樣一個女傭,把主人朋友寄放的重要論文原稿丟進壁爐燒掉了。」
先生帶著惡作劇的眼神,隔著鏡片看著我。
我覺得有點無地自容。什麼都不知道就燒掉重要的原稿,這個女傭太膚淺。
先生彷彿在十三歲的我眼中看到那個感受似的,接著說:
「那個女傭的主人是名學者,寄放原稿的朋友也是學者,兩個人在工作上是對手。朋友耗費數十年的時間完成論文。另一方面,主人還沒到提出著作的階段。主人大概嫉妒朋友吧。如果,這個朋友的論文瞬間化成灰燼,那會如何?朋友必須重寫數量龐大的原稿,或者,乾脆放棄讓那部著作問世。這段期間,自己或許可搶先朋友一步。這個想法,不曾瞬間閃過主人的腦中嗎?」
我那時完全不明白小中先生在說什麼。
但是,小中先生似乎很喜歡這個故事,我後來又聽過幾次。
每次講完那個叫做米爾還是吉爾的主人,在女傭燒掉那個叫卡萊爾還是卡萊斯、或是卡雷萊斯的朋友的原稿故事後,他總會說:「他不曾瞬間想過嗎?朋友的稿子沒有了才好。」
總之,那個米爾拜卡什麼的原稿被燒掉之賜,得以趕在好友之前,發表論文。
經過多年,當我摸透女傭工作的程序和訣竅後,終於了解小中先生的意思。所以直到現在,「女傭為了主人,把他朋友的稿子丟進壁爐燒掉的故事」,仍清晰地留在我腦中。
這個英國女傭不是無知地燒掉重要的稿子,她是出於希望主人揚名立萬的心理,燒掉主人競爭對手的稿子,自己擔下那份罪過。
本來,女傭是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的,但這故事變成了一個寓言,感動至深地銘刻在我心底。
在小中先生家的短暫服務,的確有一些忘不了的回憶,但我回憶最深的,還是在平井家服務的歲月。
***
從順序上來說,我不是直接從小中先生家轉到平井家,中間還到過淺野家服務。
第一次見到時子太太,是家家戶戶門前灑上冷水的夏日午後。
太太的母親穿著麻紗和服、撐著洋傘,帶我去見新主人。在那針對年輕上班族出租的房屋林立的巷子裡,太太穿著白底藍色圓點的洋裝跑出來。雖然抱著一歲半左右的恭一少爺,但腳步輕快如飛,感覺不像是母親,而是鄰居大姐姐好玩地抱著小娃娃的氣氛,年輕得想稱呼她一聲小姐。
幫女兒雇用我的太太母親高興地說:「這下,妳可以擺脫燙老公襯衫的差事了。」
太太眉開眼笑,轉向我,第一句話是,
「多喜和時子,聽起來好像啊!」(註1:多喜的日文發音為Taki,時子的日文發音則為Toki。)
我感覺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都市小姐。
小中先生也有女兒,但外貌太像小中先生,說她是千金小姐,感覺更像個小老頭。
比較起來,時子太太是教人眼睛一亮的漂亮妻子。
太太第一次有女傭使喚,熱心教我煮飯、說話等零零碎碎的事情。她有著年輕主婦的謙虛,也有依賴在以前雇主家照顧小孩和煮飯等鍛鍊出來的我的涵養,和中年肥胖的小中太太比起來,實在可愛,因此我也努力工作回報。
太太二十二歲,我比她小八歲,是十四歲。從那時起,我們一起度過非常緊密的時間。
時子太太教我講東京話,請我上銀座的餐廳吃第一次西餐,還大方地把她已經不穿的舊衣服送我,說改一改之後可以穿。
太太看似快活幸福,但她的第一段婚姻,不能說幸福。
第一任丈夫是在某家公司上班的薪水族,我去的時候,因為不景氣的拖累,被解雇了,於是到親戚經營的工廠做些事務性的臨時工作,可能因此自暴自棄,領到的薪水都拿去喝酒,雖然有孩子,卻不回家。
仔細想來,大概是因為有孩子才不回家吧。聽說男人會對生了孩子的老婆敬而遠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無視那樣漂亮的太太和天使般的兒子?或許,不能讓描繪夢幻婚姻生活而嫁過來的漂亮妻子幸福,這種愧疚,器量小的男人無法坦然面對。
太太面對冷掉的飯菜,沒有嘆息,還逞強地說,不用幫不回家的人作飯也罷。但她會暗自流淚,只有我知道。
第一次婚姻因為先生的意外死亡,短暫結束。就在我去的那年,一個下雨天晚上,先生失足摔下工廠外的樓梯。
我在心底發誓,一輩子閉嘴,絕不透露這件事,但當時在我內心,覺得那位先生死了也好。
先生是他家第三個兒子,老家已有許多男孩,所以太太帶著恭一少爺回到娘家,我也跟著過去。
太太再嫁時我又跟著過來,一九三二年底,太太帶著兒子和女傭,嫁到平井家。
***
我現在住的是外甥幫我租的套房公寓。以前住的國宅在兩個月前拆毀。住在這裡的幾乎都是獨身老人,能夠優先入住房租便宜的這裡,非常慶幸。
不過,一切設施都電子化,連燒一缸洗澡水都要按好幾個鍵,下達指令給電力系統,教人生氣。外甥的二兒子過來,幫我弄好「初始設定」,總算能用了,但每次有狀況時還要打電話到外甥家求助,真麻煩。
現在,「家」的觀念已經改變,變得有點莫名其妙。
因為沒有執著,我在哪裡生活都無所謂,但如果要說真心話,我是有一間認定為最終居處的家。
那就是一九三五落成的平井家。
雖然,認定別人家中分配給我的小房間是最終居處,聽起來很奇怪,也有點厚臉皮吧。
小中先生的豪宅在東京市中央,但是那棟小洋房建在郊外。那時,私營鐵路沿線一帶積極開發,陸續蓋起了新房子。
***
太太常常說,先生在相親時提到「很快會蓋自己的房子,是紅瓦的洋房」,是她接受婚事的關鍵。
太太再婚後的第三年,有著紅瓦的兩層樓洋房落成。
我手邊有落成那天拍的照片。
照片裡有先生、太太、恭一少爺和我。先生和太太並肩坐著,少爺坐在先生的膝蓋上,我站在太太的右後方。現在的人看了,都不會有人認為我是女傭,還以為是一家四口吧。院子裡還沒種樹,黑白照片裡的門廊,白得刺眼。
不知為什麼,我不太記得搬家當天和拍照那天的情形,那棟房子鮮明地留在我心中的第一個光景,是落成後不久的一個冬天。
我出去辦完事情回來,從廚房進屋,聽到客廳有講話聲。
先生上班去了,恭一少爺在午睡,是有突然的訪客嗎?我有點著急走過去,只聽見太太的聲音。我從半開的拉門,窺看屋裡,爐子燒著火,看到她悠閒的身影。
我沒看過她一個人在家悠閒泡紅茶喝的奢侈模樣,或許是房子建好後,終於可以放鬆下來、恢復本來的性情了。她把一人份的紅茶倒進香蘭社的藍紋花釉、鑲著金邊的紅茶杯,那是她第一次婚姻時長輩送的一套茶具,收藏很久沒用,後來好幾次聽她說,這套茶具和這棟房子很搭。
「唉呀,沒有啦,雖然是自己的房子,但土地是租的。」
太太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像是假想有人對她說「啊!只有妳才蓋得起這麼好、這麼漂亮的新房子,好羨慕啊!」時的回答。
似乎假想的對方又說,就算是租來的地,房子總還是自己的吧!
「話是如此,也要分文不捨地省著過日子,否則,蓋不起這棟房子啊。」
太太的手在鼻子前面揮揮。
「還跟銀行貸款哩。不貸款,根本蓋不起來。而且到處精打細算,相當節省呢。租房子和蓋房子,在錢的方面沒什麼差異,但還完貸款後就完全是自己的了,算便宜啦。」
太太皺起眉頭,表情有點陰沉,可能是假想的對方說「唉呀,那也是,這樣做也好,比想像的便宜」,聽了高興不起來吧。
「話是如此,也要分文不捨地省著過日子,否則,蓋不起這棟房子啊!」
她重複一次剛才的話,接著說:
「雖然是不算高級的文化住宅,但玄關的門廊,我先生堅持要那樣,怎麼也不肯讓步,所以比較寬敞。」
語氣開始帶點炫耀。
「相親時,我先生說,要蓋自己的房子,沒想到才三年,真的蓋起來了。」
是聽到假想的人說「啊、結婚時的承諾?真是好丈夫!」吧,太太把茶杯貼近臉頰微笑,一副鼻子被立頓的香氣薰得發癢的愉快模樣。
接著,姿勢突然一變,是想到我會進屋嗎?不過,太太的模樣還是很迷人,我暫時不進去,靜靜欣賞。
太太面對擺飾櫃玻璃映照出來的二十五歲妙齡女子,摸摸花了很多時間燙出來的大波浪頭髮在腦後挽成的小髻,嫣然一笑。以小孩即將上小學的母親而言,這個髮型稍嫌年輕,可是先生喜歡太太打扮年輕,不希望她的服裝、髮型有家庭主婦的味道。
在我看來,以前那個愛喝酒的先生比平井先生英俊。平井先生比太太大十幾歲,中年、個子矮,戴著眼鏡,頭髮也稀疏。先生是初婚,看得出來他是重視工作甚於女人的人。
不過,太太很明白,女人的幸福並不是坐在長谷川一夫那種美男子的身邊,所以對第二次婚姻沒有無意義的期待。
太太在前次婚姻中嘗到苦頭,所以清楚知道,婚後要有錢、過奢侈一點的生活比較重要。我雖然終生未嫁,但也認同那點。
閉上眼睛,紅色三角屋頂的文化住宅模樣,歷歷如繪。
打開門,循著石板路前進,跨上三層石階,是先生引以為傲的門廊。
打開向東的拉門,是涼爽寬敞的玄關,隔間是當時流行的「中廊型」,房子正中央是筆直分開南北兩側的木板走廊。
陽光充足的南側有三個房間。玄關旁是太太喜歡的西式客廳兼書房,擺著書架、擺飾櫃、書桌和橫濱買的豪華桌椅。天花板架著像山林小屋的椽子似的黑色梁木,垂掛著燈罩有美麗裝飾的吊燈。
隔壁是榻榻米的飯廳,再隔壁是主臥室。這兩個房間都有走廊和南邊的院子隔開,主臥室南邊較寬的走廊部分是日光室,放著咖啡桌和兩張扶手椅,可以眺望庭院。
隔著中間走廊,北側是廚房、浴室、廁所等用水的地方。
我的佣人房在北側,通往二樓的樓梯後面。
樓上有兩間房,一間是恭一少爺的兒童房。
一應俱全的房屋設計,在那時的獨棟式房屋中,並不算大,但房子不一定大就是好,只要機能齊備就好,這是我從那棟房子學到的。應該八個榻榻米的主臥室只有六個榻榻米,樓上的兩個房間也是六個榻榻米和四個半榻榻米。如果是租房子,應該可以住到更寬敞的房子。
但取而代之的,是玄關旁的彩色玻璃、客廳的圓形窗戶等,都是按照時子太太的喜好而設計訂做,她打從心底感到滿意。
她女校時代的朋友,有人住在更高級的社區,也有人租稍微豪華一點的房子住,但要往上比較,沒完沒了。太太常說,最重要的是,很高興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獨自啜飲紅茶的太太一副讓人不忍打攪的滿足神情,但是我辦完事情回來,不能什麼都不說。
「唉呀,以後會很辛苦哩。」
我不知道什麼很辛苦,那是被誇讚時表示謙遜的心情吧。她繼續假想問答,右手放在嘴邊,左手輕輕貼著右手,頭向右偏,眼睛彎彎地笑著。
我選擇適當的時機,先回到後門,稍微大聲開門,精神抖擻地說:「我回來了!」
我小學畢業後前往東京,是一九三○年的春天。
六個兄弟姐妹中,上面四個都已出去打工幫傭,我出去幫佣也是當然。小姐姐多美去的是附近的大富人家,做得非常辛苦,好可憐。
在她獲准回家探望的日子,聽著手腳皮膚皸裂、長滿凍瘡的她哭訴遭遇,雖然也覺得難過,但鄉下女孩沒有別的選擇。
我比多美幸運的是,來到東京。
那是農村為減少吃飯人口、仰賴都市徵人,因而糊里糊塗讓女兒上京,結果被惡質掮客狠心賣到妓女戶的時代。村子裡出名的白皙女孩家,也有藝妓屋的人上門,這種女孩多半在七歲左右、上小學前後就被買走。
我一點也不漂亮...
目錄
第一章 紅色三角屋頂的洋房
第二章 摩登東京
第三章 白鐵皮的玩具
第四章 慶典序曲
第五章 開戰
第六章 毫無祕策
第七章 故鄉的歲月
最終章 小房子
第一章 紅色三角屋頂的洋房
第二章 摩登東京
第三章 白鐵皮的玩具
第四章 慶典序曲
第五章 開戰
第六章 毫無祕策
第七章 故鄉的歲月
最終章 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