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眾所周知,《商君書》是一部已經流傳兩千多年的法家名著。在漫長的歲月中,或因蓄意篡改,或因傳抄之誤,或因翻刻疏忽,致使此書的原文,間有衍、脫、訛、倒以及錯簡的現象。如不校釋、訂正,則字句扞格不入,文意上下難通。故筆者不揣淺陋,鉤玄拾遺,旁搜遠紹。既借鑒了明、清兩代諸如馮夢楨、吳勉學、嚴萬里、陶鴻慶等人的研究成果,也採納了近人朱師轍、高亨等人某些校勘的意見,此外,還從海內外名流的一些專著中吸取了不少的營養。希望集思廣益,能使書中那些長期存在的疑難之處和扞格之文,怡然理順,渙然冰釋。在此特加說明,並且謹致謝意。柳子厚〈與友人論為文書〉說:「嗟乎!道之顯晦,幸不幸繫焉;談之辯訥,升降繫焉;鑒之頗正,好惡繫焉;交之廣狹,屈伸繫焉。則彼卓然自得以奮其間者,合乎否乎,是未可知也。」我學識淺薄,自然無「卓然自得」之感;從未做官,自然無「升降」寵辱可言。只是自一九六一年從北京師大分配到湖南師大以後,一直過著兩隻粉筆、一杯清茶的教書生涯。所謂「放情湘水麓山外,得意唐詩宋詞間」,就是這段生活的真實寫照。我想如果能以《新譯商君書》為契機,在有生之年還可與從事元明清文學研究的女兒貝京一道,為海峽兩岸攜手弘揚民族文化的事業起到涓滴的作用;如果我在校勘注譯,匡謬釋疑的過程中,能引導更多的年輕讀者刓精竭慮、含英咀華,在浩如 海的古代文學遺產中「得其高朗,探其深賾」,我將感到心滿意足、幸運之至。視名利如淡水,置得失於度外,這是我立身處世的座右銘。又何必把「幸與不幸」的問題時時記在心中,甚至發出「屈伸」之嘆呢?此書此論,合乎否乎?實難自料。清代鄭板橋詩中有云:「頑石亂木根,憑君施巨斧。」對於拙作的不妥之處,我懇切地期待專家和讀者振之以臂、施之以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