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1
師生情緣意綿綿
馮煥好*
1987年初,海燕來到華初選讀華文主修。我正好是科任老師,在三尺講臺上滔滔不絕,樂此不疲地教華文,但很遺憾這樣的日子不長。就在3月初,我被委任為副院長,不能擔任教學。更糟糕的是,5月8日教育部指令學院離開武吉知馬校園,因為校舍建築結構出現問題,是座危樓。此後,我除了協助院長處理例常的行政和治校事宜,還奔命于策劃三度遷校、重建校園和籌款諸事。
那兩年,海燕不僅應付繁重的高中課程,還全心全意投入中文學會的戲劇活動,在《黃城夜韻》演出擔當導演要職。由此,她對戲劇產生濃厚的興趣。戲劇的種子在她的生命中紮根,奠定了她日後從事劇場媒體工作的基礎。
雖然我只教了海燕 3 個月華文課,但我和她的師生情緣卻綿綿延延了30 餘年。
高中畢業後,海燕上大學念中文系,但她對戲劇的熱忱始終不渝。 1991 年開始便跟曾參加《黃城夜韻》的校友演出《符號媽媽》,接著似乎每年推出原創劇作。到 1996 年,她和一群在藝術、行銷、媒體等領域工作的專業人士成立“海燕等人”劇團,迄今已創作演出的舞臺作品共23 部。觀眾席中有過總理、部長、社會領袖以及文教藝術界前輩,大家都給予熱烈支援和好評。“海燕等人” 已成為本地戲劇界亮起的一顆彗星,常以既詼諧又尖銳的手法反映現實人生,自成一格。
必須一提的是,每當有演出,海燕必定邀請我去觀戲。我一定捧場,除非是出國才會缺席。好多次看完演出,海燕總是盛意拳拳地邀我提出觀感,令我汗顏,因為我只會看戲不會評劇。她那種尊師敬師的精神,一直令我深深地感動和感激,刻骨銘心。
記得有一次,海燕到學院來探訪我,陪伴她來的男生是馬炎慶。我竊喜,覺察到他們的同窗之誼已發展出另一種感情。我認識炎慶,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一個做事負責的中文學會執委。我曾鼓勵他申請獎學金出國深造,因為我知道他是個前途無可限量的好青年。他倆是很匹配的一對呢!
不久,我出席他們的喜宴;不久,他們添了三個寶寶;不久, 我到他們的愛巢作客……30 年真是彈指一瞬間,悄然過去!我不會嗟怨歲月無情催人老,反而要感恩上蒼讓我看到海燕成長,看她為人妻,為人母,為經營劇場而名聲鵲起,為表演藝術作出貢獻而成績斐然。
這些年,海燕活得既充實又幸福。在家相夫教子;在外做劇團的藝術總監、到各學府指導表演藝術和劇本創作,把戲劇融入教學;閑來她筆耕不輟,為《聯合早報》、《聯合晚報》和《新明日報》寫專欄,做個自由撰稿人。
這本書收集海燕 25 年來在報章與雜誌所發表的文章,雖是她個人的經歷和體驗,但內容豐富,涉獵很廣,當中還蘊含著許多睿言智語,真情實感,文筆委婉清新。尤其是她的親子和教育篇章, 有很多是我們讀者的一面鏡子,讓我們在細讀時反思和省悟,進一步要學習她的教子方法和榜樣。我不需贅言,請大家好好賞閱。
謹此 我誠摯地祝福海燕和炎慶
幸福一生,恩愛一世!
*作者高中華文老師。資深教育工作者,激發海燕對華文寫作、劇本創作的興趣。1974年華中初級學院創校開始,在該院執教至1996年,長達23年。之後任達善中學校長和南洋初級學院院長,2005年退休,離開教育界。
序言2
跑出自己的路
「我只要求孩子:不發脾氣,
不要怨人,不要放棄。
遇到挫折,不要退卻。
轉個圈,迷點路,慢慢」
我是不是個好媽媽?
這是我在夜深人靜,暗自問自己的一個問題。
不久前的一個大白天,與阿姨到建屋局辦理手續。
官員問我,最高學歷多少?我回答:“碩士。”
他再問,工作呢? 我猶豫了一下:“我沒有工作。”
阿姨和母親偷笑,官員含糊說了句:“真浪費。”……然後進入正題。
浪費嗎?
好友預言,如果我當初不離開職場,今天或許會是一名主管。
生活中有太多的“如果……假設……萬一……”,我們無法預知如果不走這條路,會看到怎樣的風景?我們只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欣賞眼前出現的景色。
選擇當“全職媽媽”,也選擇當“不管媽媽”。
不管孩子,不當“好媽媽”,不把全副時間花在照顧三隻小馬。
讓他們自食其力、自生自滅、自我管理。
不要一直幫孩子導航,讓他掌控駕駛盤……
會發現,孩子比我們想像中更有方向感、更堅強、更有應對能力。
記得三年前母親慶祝70歲生日時,我製作了一本相簿,準備送給她當生日禮物。
連續幾晚開夜車,其中一晚壓力來襲。那晚,必須交演出的財務報告,贊助單位才會撥給劇團最後一筆款項。然而財政忙工作,說回家後才能電郵。我不敢催他,不時查看手機簡訊,同時忙著設計相簿。突然,我嚇了一跳 —— 怎麼幾個小時辛苦完成的頁面,竟然不見了?!我來回在電腦裡搜索,還是找不到,情緒開始陷入低潮。
那時,大約晚上11時,兒子(當年13歲)下樓喝牛奶,我借機向他訴苦。
沒想到,他只是“哦”的一聲,把杯子洗乾淨,準備上樓睡覺。
我更失望,叫住他:“媽媽很失望,你沒有安慰我。”
更沒想到,他淡定地說:“媽媽,所有的失望,都會過去。你不必難過。”
失望減少了,我從低谷開始往上爬……“那,我不必太傷心, 對嗎?”
萬萬沒想到,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不必太開心。所有的快樂,以及不快樂,都會過去。所以,我們不必太快樂,也無須不快樂,因為這一切都會過去。”
我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反應。兒子留下一句:“晚安,媽媽”, 就上樓去了。
時間,會沖淡快樂,也會沖淡不快樂。
還會沖淡回憶。
我很慶幸,有時間整理回憶,有空間留住昨天,以文字記載三隻小馬的成長。
也很感恩,三個孩子聽話、勤勞、懂事,讓媽媽有精力做其他事,如構思劇本、策劃教學、出書、寫稿,還有發白日夢。
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獨特性。我對待三個孩子,也有所不同。
唯一相同之處,就是同樣付出時間、關懷與鼓勵。
今天孩子成長的年代,也與我們跳 zero point 的時代,有很大不同。
手機與社交媒體的普及,家長教育程度的普遍提高,都可能為孩子帶來更大的壓力。網路的虛實、訊息的渲染、父母之間的相互比
較(有些甚至通過孩子的成績來定義自己的成功),讓童真童趣漸行漸遠……
我不擔心孩子成績不好,只要他們盡了全力。我放心讓他們在外遊蕩,只要他們有所交代(跟誰外出、做什麼、幾點回),晚上安全到家。我安心給小馬自由,讓他們賓士在遼闊的草原上。
我只要求孩子:不發脾氣,不要怨人,不要放棄。
遇到挫折,不要退卻。轉個圈,迷點路,慢慢走出迷霧。
媽媽,是孩子的終生老師。孩子,也是媽媽的加油站。
教育子女的當兒,也從孩子身上學習。
這本“練習簿”,提醒我和孩子:努力學習,向上向善。
我是不是個好媽媽?
我只能肯定,我不是個好司機。
馬爸爸出國時,馬媽媽負責開馬車載送孩子。
走不熟悉的路,我會擔心迷路,耽誤小馬的時間。
他們叫媽媽不要著急~只要車子有足夠的油,不怕!
路遙知馬力。希望孩子的油缸,滿滿正能量。
長大後成為善良、有用的人,為自己打氣,給別人加油。
人生是一場馬拉松。
對手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跑吧,孩子!
超越自己,戰勝自己。
勇敢跑出屬於自己的路。
海燕
2019年10月7日 夜深人靜,大雨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