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親吻持續,許久才停下來。
伊撒爾的指甲還摳在樹幹裡,扎著樹皮,讓樹流出泛著嫩綠的汁液。
他有點失控了。
此時,他的眼下、脖頸乃至手臂都遍布鱗片,耳朵變得更尖,那雙燦金色的眼睛也已經變成了豎瞳狀,明顯有向龍形態異化的趨勢,胸膛因為方才的躁動而急速起伏。
雪憲被抵在樹幹和伊撒爾的身體之間,伊撒爾的大腿擠過來,讓他勉強得以支撐。他的後背被壓得有點痛,手裡還無助地抓著伊撒爾的頭髮,人急促地喘息著,眼睛又濕又亮。
「沙沙。」徐徐的風吹進叢林,樹葉和斑駁的光點一起搖晃,雪憲的身體被推得高高的,俯視著伊撒爾非人俊美的臉。
「嗚……」伊撒爾喉間發出熟悉的低吼聲,含糊不清,是屬於那頭小龍的聲音。
雪憲的臉紅得要命,腦子也燒成了漿糊,因為他和野獸親吻。
髮絲拂動,四目相對,彼此的心跳都非常快。
雪憲的嘴唇被吻得嫣紅發腫,像龍曾經在草原看過的最美的一朵花。那兩片小而豐盈的嘴唇像是有特殊的蠱惑力,讓伊撒爾想貼住它們慢慢地磨蹭,舔舐,吸吮,更深入的。
於是伊撒爾仰著頭,再次朝雪憲的嘴唇靠近。
雪憲眼疾手快,趕緊捧住了他的臉:「伊撒爾──」
伊撒爾的視線緊緊鎖定雪憲,專注、充滿占有欲,一刻都未曾移開。
雪憲看著他的燦金豎瞳,手指輕輕摩挲他臉上的銀色鱗片,制止道:「不要了。」
伊撒爾的眉頭微微皺起,雪憲已經垂眸看向地面:「放我下去吧。」他再次提出了這個要求。在他低頭時,一片薄而小的耳垂也紅得快要滴血。
這次伊撒爾終於放下雪憲。
因為剛才的親吻,他們的背包、墨鏡、水壺都亂七八糟地扔在地上,雪憲把東西一一撿了起來,帶頭往叢林深處前進。他們需要穿越這片遼闊的叢林,再走上一段時間,才能抵達伊撒爾指向的海峽,前往小島。
他們一直走在路上,雪憲紊亂的心跳和臉上的熱度很久才平復下來。
叢林環境複雜,越往裡走越潮濕,變化越多。漸漸的,除了粗壯的樹木,周圍也多了許多無窮星本土藤蔓,這使得前進變得相對困難了一些,伊撒爾不習慣使用工具,總是憑藉體能優勢前進,於是雪憲便承擔了開路的任務。
與剛流落到龍嶼時不同,那時的雪憲身著繁複的聖殿套裝,手無寸鐵,狼狽地在雨林裡跋涉,幾乎寸步難行,而他現在已經很會辨認環境了。
他先前被龍火燒過的眉毛和睫毛早已長了出來,頭髮也比先前在聖殿時長了不少,但曾被燒焦過,有些不齊整。他身上穿著在補給站時得到的圓領上衣,因為身材比較清瘦而有點空蕩蕩的,褲腿紮在短靴裡,顯得腿直而長。
脫離文明社會,雪憲找到了一些生存的法則。
他一邊走,一邊使用軍刀割斷擋路的藤蔓──先前休息時,他一有空就找來石頭磨刀,把它磨得非常鋒利。
雪憲無法捕獵大型動物,但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填飽肚子,只要是遇見認識的野菜或能吃的植物根莖,他都會收集起來,放在衣服前襟兜著,準備紮營時煮來吃。
當然,伊撒爾的陪伴,是他們的旅途之所以從容的重要原因。
除了自由自在的、不起眼的鳥類,龍所到之處總是靜悄悄的,山怪野獸都識趣地躲了起來,以免被龍捕獲,成為龍的盤中餐。
途中,雪憲差點被一根藤蔓絆倒,在臉快要著地的時候,被伊撒爾長臂一伸,攔腰給撈了回來,雪憲不知道他離自己這麼近,嚇了一跳:「謝謝。」
伊撒爾沉默不語,只是習慣性地用口鼻部位在雪憲的頭上碰了碰,像是在表達一種安慰。
像幼龍時期就訓練雪憲捕魚一樣,伊撒爾彷彿在縱容雪憲「自力更生」,但仍然時刻關注,把雪憲的安危置於可控範圍。
「由卡。」他說,後面跟了一些音節,雪憲知道那是讓自己小心些的意思。
伊撒爾很快就把雪憲鬆開了,沒有馬上前進,而是擰開水壺遞了過來。「喝水。」他說。
雪憲的確有些口渴,但水也是省著喝的。他灌了兩口水潤喉嚨,見龍盯著他看,把水壺遞過去:「你也喝。」
伊撒爾拿回水壺,湊到唇邊仰起頭。
先前蔓延到伊撒爾臉上的鱗片消退了,那雙燦金色的眼睛也不再是豎瞳,冷靜下來後,他已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但雪憲看到他喝水的樣子,又想起了他們剛才親吻的畫面,這令雪憲有些莫名的羞赧,趕緊邁開腿,繼續朝前面走去。
雪憲在一片濕潤地帶發現了一些蘑菇。
想要採摘的時候,伊撒爾制止了他:「不吃。」
雪憲只跟著阿琳娜辨認過兩種,他覺得這些蘑菇看起來很相似:「不能吃嗎?」
伊撒爾:「唔。」
雪憲相信伊撒爾,但還是覺得好奇,畢竟龍不是素食動物:「你怎麼知道的?」
伊撒爾又說了一遍,語氣重了點:「不吃。」
雪憲觀察蘑菇,猜測這些蘑菇可能有毒,龍的嗅覺很靈敏,肯定是辨別出了毒素,於是便放棄了。
在雪憲又割斷兩根藤蔓以後,他們才開始邊走邊聊天。
雪憲問:「伊撒爾,你是怎麼知道得這麼多,又是怎麼學會說人類的語言的呢?」
伊撒爾沒回答。
雪憲回頭,看見他停住了腳步,好像是在回憶,但沒找到答案。可能那對伊撒爾來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許遠早於上一次「消亡」……
「沒關係,想不起來就算啦。」雪憲說,「我也想不起來很小的時候發生的事。」
伊撒爾發出聲音:「唔。」
走過叢林中藤蔓最密集的地方後,他們來到了空曠一點的地方,樹木更為粗壯高大,路也好走了許多。
雪憲輕鬆了一些,自樹上摘下樹葉擦拭軍刀上的汁液,問道:「你們的族群……銀龍,每一次消亡後都會重生?」
伊撒爾說是。
「那相當於是一種永生了……」雪憲喃喃道,他還沒聽說過這樣的生命形態,但在無窮星上,好像發生什麼樣的奇蹟都有可能。
他想像了很久很久以後的景象,問伊撒爾:「那你下一次重生的時候,還會不會記得我呢?」
雪憲既不難過,也沒有在煽情,只是好奇而已。
他只有十幾歲,對他來說,人生的盡頭都還是非常遙遠的事情,更何況是永生,他對那幾乎沒有什麼概念。
伊撒爾卻緩緩走近,告訴他:「我們……契約。」
雪憲微微仰起頭:「什麼契約?」
伊撒爾抬手觸摸了雪憲的眼睛,手指滑過雪憲的臉頰和脖頸,平淡地對他說了一些長長的、屬於龍的音節。
雪憲理解了他的意思。
伊撒爾是在說,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有了靈魂上的羈絆。
得到提示,雪憲立刻想起了他游往湖中高地,第一次與銀色幼龍對視的場景。
那種強烈的心悸,幼龍眼中的天地萬物都湧入他視野的感覺……直到此時也很清晰。原來那就是所謂的契約嗎?難怪他能感覺到幼龍的意識,共用幼龍的感官,而阿琳娜婆婆說他和小龍心意相通,能理解龍的語言和思維,肯定也是因為這個。
「我會找到你。」伊撒爾用嘴唇碰了碰雪憲的臉,回答了雪憲剛才的問題。
雪憲:「這樣嗎?」
伊撒爾:「嗯。」
雪憲沒再說別的,他知道人不會有來生,靈魂也不會永遠存在,可是伊撒爾不懂。雪憲是個游離者,保持悲憫心,偶爾會對世間的某些事產生留戀,卻始終保持清醒。或許他和許多過去的聖子一樣,和許多被放逐到龍嶼的人一樣,總會消亡在時間的長河裡,但人類會永恆。
傍晚,雪憲煮了一鍋亂燉。
他們找到一條叢林裡的小溪,在旁邊紮營。
伊撒爾捕到一頭小野豬,對雪憲洗乾淨後煮成糊糊狀的根莖和野菜興趣缺缺。化為人形後的龍已經不再直接進食獵物,而是使用雪憲的軍刀將肉都切下來,由雪憲幫忙烤熟了吃。
伊撒爾的食量比龍形態的時候要小很多,還能剩下一些野豬肉作為第二天的食物。
「說不定我以後可以去做烤肉大廚。」雪憲眼睛亮晶晶的說,「比如烤魚、烤豬肉,甚至還有烤熊肉。」他想了想,又說:「或許還可以做探險家,還有裁縫、服裝設計師。」
幻想中的退休生活一下子變得明朗了,雖然不過是苦中作樂,異想天開而已。
見龍無法理解人類現在所說的內容,雪憲便告訴他:「是一些人類的職業。在人類社會──人類的族群裡,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事可以做,我們分工合作,讓族群得以運轉和發展。就像你們龍的族群,有的龍去捕獵,有的龍教導小龍,守衛家園。」
伊撒爾聽著,問:「你……做什麼?」
「我是聖子。」雪憲說著,忽然含糊了一些,「做唱歌的工作──」
感覺到一滴水落在臉上,雪憲抬頭一看,下雨了。
叢林的雨說來就來,不一會兒雨滴便有豆大。
雪憲不再多說,放下鍋子飛快地找到一些樹枝,又扯下一些巨大的葉片,蓋成一個簡陋的棚子。做完這些,雨滴已經牽成了水簾。
「伊撒爾!」雪憲拉著坐在雨中的伊撒爾一起躲進了棚子裡。
這個慌忙搭建的避雨處非常小。
龍雖然像人類一樣有固定巢穴,但在外也並不介意雨水,察覺人類不喜歡淋雨之後,伊撒爾便將半個身體都露在外面,幫雪憲擋住了濺射的雨水。看到小小的人類蜷縮躲在棚子裡,伊撒爾金眸亮閃閃,可能有些好奇。
「雨真大啊。」雪憲說,「已經好一陣子沒在這裡遇到下雨了!」
暴雨如注,篝火早就熄滅了,閃電偶爾照亮這一方小天地。
雪憲的睫毛和眼睛都如洇了水的墨,他新奇地看著雨幕,沒過多久就感覺到了寒意。他身上都濕透了,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被風一颳便冷得身體發顫。
龍發現了這一點。
伊撒爾站起來,將雪憲粗略搭造的棚子加高了一些,然後鑽進來,不由分說地將雪憲抱進懷中。
「由卡。」伊撒爾的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聲音。
雖然雪憲不能做龍的由卡,可是他已經很習慣伊撒爾的擁抱了,尤其是現在,伊撒爾的龍火屬性突出,身體正陣陣發熱。像以前蜷縮在龍翼之下一樣,雪憲往裡靠了靠,蜷縮在伊撒爾的擁抱中,摟住伊撒爾的脖子。
伊撒爾縱容了人類的索取,靠著他濕漉漉的髮頂:「不冷。」意思是,很快就不會冷了。
雪憲聽得懂他的表達邏輯,也因此感到安全,舒適和滿足:「你真暖和啊篤篤多。」
「我以前做唱歌的工作。」過了一會兒,雪憲接著剛才的話題道,「伊撒爾,我唱一首歌給你聽吧。」
伊撒爾「唔」了一聲,默許。
雪憲輕輕地哼了一首歌,這是他上課時學來的一首古老的曲子,老師說要送給他。他的聲音非常好聽,很適合唱歌,雨聲嘩嘩中,歌聲純淨靜謐。
唱到「Small and white, Clean and bright」時,雪憲稍微停頓了一下,又在唱到「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時,輕輕地收尾結束。
淅淅瀝瀝的雨拍打在樹葉上、地面,和叢林中倒塌的早已腐朽的枝幹上,空氣中有一股濕潤青澀的泥土味道,雪憲蜷縮在伊撒爾懷中,隱約做了一個遙遠的夢。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有一次也下了這樣的大雨,雨水淹沒了主城的一些街道,將育幼園裡的玫瑰花瓣打得七零八落,信徒的孩子們都沒來上課,只有他一個人,赤腳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看雨。
天亮了,雪憲醒來,雨仍沒有停歇。
伊撒爾還閉著眼,淺色睫毛蓋著下眼瞼,看起來神祕而無害。雪憲把他叫醒,看到他睡眠時不慎變回去的豎瞳逐漸轉變成人類會有的樣子。
他們不能待在叢林裡,還需要趕路,於是雪憲去採了兩片寬大厚實的圓葉,分給伊撒爾一片。
人類睡覺時需要鋪動物毛皮,行動時需要穿衣穿鞋,做起事來需要使用工具,進食時也需要烹飪,晴時出行需要防晒,連雨後走路也需要擋一擋雨。
龍不懂人類的繁瑣需求,這其中的每一樣,都把人類的弱小襯托得更加突出,而雪憲總是因為這些事情在忙碌。
「這是傘。」雪憲告訴伊撒爾,讓他學著自己的樣子握住根莖將葉片撐在頭頂。
伊撒爾一直在耐心地等待,金眸沉沉地注視雪憲。他身上又被雨打濕了,衣服貼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線條。他接過雪憲遞來的葉片,有點疑惑。
「傘。」雪憲又說了一次,想教會龍,「是避雨用的。」
伊撒爾看了看他們手裡的「傘」,抬腿朝樹叢裡走去。
很快,他回來了。
他折取了更寬大結實的圓葉,那是雪憲垂涎卻搆不著的,伊撒爾憑藉體型優勢輕而易舉做到了。「……傘。」伊撒爾這樣對雪憲說,並控制欲十足地拉過雪憲的手,換掉了雪憲手裡原本的葉片。一些水滴順著伊撒爾的銀色髮絲和下頷骨的鱗片往下巴脖頸滴落,他黑而尖的指甲握住葉柄,掩不住野性。
雨後叢林濕滑,雨路難行,雪憲短靴往上的大半褲腿都濕了。
這一次負責撥開樹叢、斬斷藤蔓的人變成了伊撒爾。
伊撒爾基本上不需要雪憲的軍刀,他的利爪與力氣便是最好的工具,他徒手分開桎梏,泥濘與濕潤的枯葉黏在他的身上、臉上時,雪憲會叫住他幫他清理。
遇到極不好走的路面時,伊撒爾會直接把手放到雪憲的腋下,將他直接舉起來越過障礙,偶爾也抱起雪憲,讓雪憲用雙腿夾住他的腰,走過一些人類難以行走的坑窪。
雨在第二天下午才停,他們花了大約兩天的時間從叢林的深處走出,來到了靠近海峽的谷地。
雨後初晴,天空出現了彩虹。
在谷地的花叢裡,他們遇到很大一片破繭不久的蝴蝶,雪憲給伊撒爾背了一首有關於蝴蝶的東方古詩。
谷地地形複雜,伊撒爾沒有再離開去捕獵,晚上他們決定在一個小湖旁紮營。天黑前,對捉魚有執念的雪憲在湖裡成功捉到了一條魚。
這種魚的刺很多,沒有過去在雪域時伊撒爾捕捉的魚方便進食,但作為雪憲第一次捕獵到的魚類,牠獲得很高的禮遇──烤製時,雪憲在魚肉裡灑了點艾諾送給他的調味料和鹽巴。
正如雪憲所說,他已經很會烤食物了,但加入佐料的魚肉似乎比平常還要香氣四溢。
魚肉烤好以後,雪憲先分給伊撒爾一半,又被伊撒爾吻了嘴唇。
這已經是他們這兩天內的第四次親吻了,每一次,雪憲都猝不及防。
龍本來就不吝於表達,學會親吻以後,更是將它發揮到底。
雪憲被壓在柔軟的青草地面,伊撒爾覆在他身上,身形幾乎將他完全包裹。伊撒爾半閉著眼睛,斂去眼底駭人的占有欲,一隻大手摁住雪憲的肩膀,另一隻則將雪憲的兩個手腕都握在一起,按在頭頂。
僻靜的大自然會給人水到渠成的安全感,雪憲總被伊撒爾親昵地舔吻,並不完全抗拒這種親密,只是,這種親吻好像一次比一次深入。
雪憲雙頰酡紅,身體泛起熱度,也密密麻麻地冒出汗水,他感覺自己的某處很奇怪,是以前從未體會過的,止不住地有些心慌,發出抗拒的聲音:「唔──」
他一張嘴,伊撒爾便徹底探了進來。
這頭龍伸了舌頭──雪憲意識到這一點,想要掙開,但伊撒爾竟然不斷掃過他的舌尖、上顎和牙齒,讓他整個人都開始發顫,發出了一些細碎的、像是小動物幼崽般的聲音。
等伊撒爾終於鬆開了他的手,他去推伊撒爾的胸膛,卻又被抱了起來。
龍用堅實的胳膊箍住他的腰,手掌控制住他的後腦勺,他幾乎坐不穩,只能抓住伊撒爾的衣襟,忍不住開始回應。
唇瓣摩挲著唇瓣,不住地舔吮,伊撒爾這種獨特的表達親昵的方式竟顯得很純情。
抱一抱,貼一貼,再親一親──他們像兩隻相濡以沫的小動物,需要通過更親密的方式來展示對彼此的喜愛。
雪憲覺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否則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反應,可是他很快發現伊撒爾也是一樣,甚至比他還要可怕得多,他又迷茫起來──親吻不僅會使身體發熱、發軟,還會使沒骨頭的地方變硬嗎?
是不是他們最近吃的東西有問題?雪憲想,他們最近還是少吃變異動物比較好。
親吻結束,伊撒爾又習慣性地碰了碰雪憲的額頭。
兩人分著吃完了魚肉,都覺得意猶未盡,雪憲打算再去捉一條魚回來,但伊撒爾比他搶先一步。
「我……捕食。」伊撒爾沉沉道,「由卡。」
龍偶爾允許人類學習捕獵技能,但負責餵養人類是他的職責。
暮色四合,遠處的天空飄著橘色的雲。
伊撒爾站在湖邊脫去衣服,露出一身蘊含爆發力的肌肉和完美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中形成一道優美的剪影,他站上一塊大石頭,找準位置後,「撲通」一聲扎入水中。
水花濺起,雪憲趴在石頭上朝下看,水底已經不見了伊撒爾的蹤影。
魚兒都離開了淺處,伊撒爾跳下的地方湖水很深,但在雪域時,雪憲曾見識過幼龍在水下捕獵的英姿,所以對伊撒爾的能力很有信心。
雪憲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水下一點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