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理師(7)王者學院(上)

篇首章　入學通知

暖白色的陽光穿透清晨的薄霧，傾瀉在小街的每個角落。柔和的光影為街道兩旁高高矮矮的店鋪勾勒出淺淺的邊框，也為寥寥幾個行人綴點上幾分閒散和安寧。
一輛純黑色加長轎車緩緩駛入小街，瞬間打破小街的寧靜。雖然沒有任何品牌標誌，可是無論動態流暢的身姿，還是極盡奢華的外型內飾，都將該車的王者氣派顯露無遺。
只要不瞎，便能看出這種無牌車比起有牌車，包括世界頂級名牌轎車更能彰顯車主的尊貴與不凡。更別說轎車前後還追隨著八輛款式、顏色相似的輔車，以保護者的姿態，眾星拱月般將轎車圍攏在中央，肆無忌憚的闖入眾人視線。
轎車緩緩停在一幢二層小樓之前，樓門上的招牌清晰的寫著七個大字──曉乙心理工作室。
三十名身穿銀灰色西裝的壯健男人從車中魚貫走出，訓練有序的將一條長長的紅色地毯鋪到樓前地面石階上。
為首之人轉回身，神色恭敬的打開車門；其餘男人則整齊的站立於地毯兩側，微微彎腰，做出恭請的姿態。
這樣的氣勢與排場，當場讓小街的人震驚了，剛剛還空曠無人的街道彷彿驟然沸騰的熱水，人們紛紛從各個角落湧出，嘰嘰喳喳的圍觀起來。
「哇喔！這是誰啊？竟然還鋪了紅地毯，不會是哪家的豪門貴族出巡吧？」
「嗟！什麼豪門貴族，再貴還能貴得過咱們周警監？周警監每次過來也沒擺出這種排場啊！」
「拜託，咱們周警監恨不能一天跑八次，若是每次都這麼裝逼，不累死他？」
「不會是拍戲的吧？」
「我說你都用屁股想事情嗎？你有看到攝影機嗎？」
「嘿嘿……和莫先生做鄰居就是好，各種熱鬧可看。」
萬眾期待中，車主卻遲遲沒有現身。
一個充滿疑惑的少年聲音在車內響起：「您確定是這裡嗎？」
一個老者的聲音隨後響起：「曉乙心理工作室，沒錯，就是這裡。」
少年遲疑。「怎麼會？這樣的地方……」
老者似乎在笑。「小煜，不是每個王子都會住在宮殿裡喔！快去吧！我在車裡等你。」
少年步下車門的瞬間，喧鬧的人們立刻噤聲，原本的調侃心態全部收起，再也不敢放肆，唯恐褻瀆了眼前的少年。
其實少年雖然五官精緻，卻並未到達令人驚豔的程度，只是周身的氣度、舉手抬足之間自然天成的貴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想去仰望。
名叫「小煜」的少年剛剛走上紅毯，曉乙心理工作室的大門便被人由內打開。清雅雋秀的少年站在門前，嘴角揚起的笑容彷彿春日的濛濛細雨讓人迷醉。
「早安，我是莫曉乙，請問諸位光臨寒舍，有什麼事嗎？」
小煜腳步一頓，怔忡的望著臺階上的少年，喃喃自語：「大伯說得沒錯，真正的王子未必生活在宮殿裡。」
莫曉乙有些疑惑。「你……」
少年小煜連忙收斂神色，踏前幾步，換上一臉鄭重。「莫先生，您好，我是皇家學院學生會代表風青煜，特此前來，為您發放入學通知書，請您做好相關準備，按時入學。」說完便將一張印製精美的公函雙手遞交給莫曉乙。
「皇家學院？」莫曉乙益發迷惑。「可是我並沒有……」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莫曉乙連忙對風青煜說了一聲抱歉，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竟然是周覺來電。
「曉乙，你收到皇家學院的入學通知了嗎？」
莫曉乙愕然。「什麼？竟然是你？」
「曉乙，聽我說，你先接下通知書，我隨後就到，再和你詳細解釋。」
莫曉乙無奈至極，只好從風青煜手中接過所謂的入學通知書，微笑致謝：「能夠收到貴學院的入學通知，我感到非常榮幸。」
風青煜臉上浮現出真誠的笑意。「莫同學，我很期待與你成為校友喔！我們學院再見。」隨後便退下臺階，回到車中。
眾保鏢也以最快的速度收好地毯，各歸各位，尾隨主車呼嘯而去。
望著漸漸消失在街口的車隊，旁觀的眾人大大鬆了一口氣，八卦之心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我靠！這什麼學院？也太霸氣了吧！擺出這種陣仗，竟然只為了送一張入學通知書。」
「好像叫什麼『皇家學院』？瞧這名字起得，簡直噴我一臉血。」
「你才是歐巴劇看多了，什麼皇家？也許是小黃家的學院呢！」
「滾邊去，我還螞蟥家的學院呢！」
幾名女生卻是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
「不會吧！咱家小莫莫真要去上學了嗎？我現在就靠他那張臉下飯呢！他走了，我連化妝的動力都沒了。」
「嗚嗚……小莫莫若走了，誰來治癒我被猥瑣男戳傷的內心啊？」
「妳們有我慘嗎？我可是剛剛和一家網路平臺談好合作，答應每天更新小莫莫日常。簽約金都拿了，現在可怎麼辦啊？」
路人還未完全散去，一輛外型霸氣十足的軍用越野車便衝入人們視線，伴隨著緊急煞車聲，以極為強橫的姿態停在了曉乙心理工作室門前。
一名身材高大筆挺的年輕人推門下車，大大的墨鏡幾乎擋住了半張臉，卻遮掩不住俊朗深邃的面部輪廓，還有眉宇之間隱隱躍動的桀驁與強勢。
「啊啊啊……是周警監。」
「警監哥哥，我愛你！」
「我家覺覺就是帥，好想好想撲倒他啊！」
「啊啊……親親老公，讓我給你生小猴子吧！」
對於身後刺破耳膜的尖叫聲，周覺彷彿完全沒有聽到，旁若無人的走向心理室，門也不敲，直接推門進去，還隨手將一個公告牌掛在外面──暫停營業。
正坐在沙發上研究入學通知的莫曉乙抬頭看到周覺，連忙站起身。「阿覺，這到底怎麼回事？」
周覺也不答話，直接拉著莫曉乙走進臥室。「先收拾東西，我們邊走邊說。」竟然毫不理會莫曉乙的疑問，迅速從衣櫥裡拎出幾件衣服就往行李箱裡塞。
「喂喂喂！」莫曉乙再也忍不住了，按住行李箱。「阿覺，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突然收拾衣服做什麼？」
周覺索性拽起莫曉乙的手。「快跟我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將一臉莫名其妙的莫曉乙推進車座，周覺毫不猶豫啟動車子，絕塵而去。
周覺的車子剛剛消失，一輛豪華跑車便隨後而至。一個年輕人氣勢洶洶的跳下車，直奔曉乙心理工作室。這人竟然長得與周覺一模一樣，只是眼神少了幾分犀利深邃，卻多了幾分膚淺稚嫩。
怒瞪著心理室緊鎖的大門，年輕人的眼睛幾乎冒出火來，用力踹了房門一腳，大聲咆哮著：「周覺、莫曉乙，你們兩個混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越野車一路飆飛，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晨曦城。
這車的外觀原本就帶著幾分坦克範兒，裸露的鉚釘與垂直的邊角線條，顯得傲氣凌人，極速飛馳起來，更有一種輾壓群車的霸氣。飛行駕駛式座艙內空間寬敞，毫無壓迫感；優化的多功能方向盤以及各種智慧系統，還有對細節無微不至的關注和掌控，成功轉移了莫曉乙的注意。
「阿覺，你又換新車了？」
周覺微笑。「既然準備開始全新的生活，車自然也要換新的。」
「全新的生活？」莫曉乙疑惑。「什麼意思？」
周覺一邊開車，一邊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公函丟給莫曉乙。「喏！就是這個意思。」
「入學通知？」莫曉乙訝異。「原來你也收到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是我父親的要求，他希望我能暫時放下工作，好好學習一段時間。而我確實也感覺有些累了，就答應了他。」
累了嗎？莫曉乙默默注視著周覺益發稜角分明的側顏，不由想起他在第六監獄，為了從怪物口中救出更多的獄警和囚犯，多少次奮不顧身，捨生忘死，結果被救之人的家屬卻輕易被惡人煽動，反去相信那些詆毀他的謠言，包圍總統府群起抗議。
想起他為了調查殘障人士失蹤之謎，孤身闖入機械城，結果卻被焚屍取腦，製成機械玩偶展示人前。偏偏他誓死保衛的國民竟然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長生謊言，便無視他曾經拋灑的無數鮮血，將傷得面目全非的他棄之不顧，反而放任殘害他的罪魁禍首作威作福，謀取高位。
即便性格如周覺這般堅忍剛毅，即便他可以為了這個國家肝腦塗地，百死無悔，怕是也禁不起這一次又一次的汙衊與背叛。
莫曉乙嘆息。他會累，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讓莫曉乙不解的是：「周叔叔怎麼會突然想起讓你上學？」
「理由很簡單，他覺得我功績足夠了，不需要再去衝鋒陷陣。現在我缺少的是政治謀略與理政經驗，這些卻需要系統的規畫與學習。其實我心裡明白，他只是不想再為我擔驚受怕了，他總說我太衝動、太莽撞，做事全憑一腔熱血，從來沒有全盤的考量。唉……或許我真的不太適合警監這個職位，所以離職一段時間也好，可以靜下心來想想將來到底要做什麼。」
莫曉乙安撫的拍拍周覺的肩膀。「周叔叔說得沒錯，如今你算得上是戰功赫赫，功勛彪炳。以你的年齡，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鋒芒太過，不知多少人在背後虎視眈眈。去上學，不但可以充實頭腦，還可以避避風頭，兩全其美。不過是你要去上學，怎麼我也收到了通知書？」
周覺踩下煞車，轉頭注視莫曉乙。「曉乙，這次上學至少三年，我怎麼放心將你單獨留在晨曦呢？你不是說過，你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從來沒有享受過真正的校園生活，荒蕪了所有童年時光嗎？我雖然不能還你一個完整的童年，卻可以送你一段名副其實的校園生活。所以曉乙，和我一起去，好嗎？」
莫曉乙沉默了，幼時的他因為從未與人接觸，不知道如何表達和交流，竟被同村孩子當成傻瓜，各種鄙夷排斥；等到入學之後，又因為領悟能力太強，學習速度太快，絕對的高智商輾壓了所有同齡之人，最後只好由老師單獨授課，卻也因此益發遭人孤立和排擠。
自始至終，莫曉乙都是獨來獨往，這也是莫曉乙後來放棄繼續升學，反而選擇以自學方式考取心理師資格證書的原因。對他來講，所謂的校園、所謂的同學，不過是寂寞的另外一種表現方式罷了。
周覺似乎明白莫曉乙的擔憂。「曉乙，有我在，你還顧慮什麼？況且皇家學院可不同於一般的學校，在那裡，不怕你過於優秀，只怕你不夠優秀。所以不用多想，只管好好享受我們未來的校園生活吧！」
「聽你這麼講，皇家學院應該極為有名才對，怎麼我從未聽說過？」
周覺索性將車子熄火，詳細解釋：「你當然沒有聽說過，因為所謂的皇家學院，顧名思義，招生範圍只限於世界各國的王室成員。對於君主制國家的學員，要求必須擁有王室繼承權；像炎華這種民主國家，則是面對那些擁有總統競選資格的家族子弟，而且名額有限，只能精中選優。所以皇家學院裡，不是王子就是公主，剩下的也是王子、公主的表兄、表妹，你說普通民眾又去哪裡聽說？」
莫曉乙益發迷惑。「還有這種學校？那我怎麼會收到入學通知呢！我既不是王子，也不是王子的表兄啊！」
一抹笑意蕩漾在周覺脣角。「誰說你不是王子？就在一個月前，我已經將你的戶籍遷入我們周家，成為炎華總統的第三個兒子。」
「你說什麼？」莫曉乙滿臉驚嚇的跳起來。「阿覺，你竟敢……」
周覺表面裝成一本正經，小眼神裡卻滿滿都是得意。「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叫我『阿覺』，請叫我『哥哥』，謝謝。」
莫曉乙咬著牙撲過去，緊緊掐住周覺的脖子。「你還敢說，這麼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作主，你是不是腦袋被蟲蛀了？」
周覺也不掙扎，神態自若的任由莫曉乙施虐。「我這不是為了讓你能和我一起上學嗎？父親那邊給了兩個名額，正好你一個、我一個。」
突然想到什麼，莫曉乙皺起眉。「不對，即便周叔叔有兩個名額，那也應該是你和周頡，而不是你和我。」
呃……周覺這才察覺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補救：「周頡那個智障，直接送幼稚園就好了，讓他上學純屬浪費。」
莫曉乙若有所思的盯住周覺。「你到底做了什麼？跟我說實話。」
面對莫曉乙那雙彷彿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睛，周覺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小小聲的嘟囔：「也沒什麼，只不過把屬於周頡的那個名額偷偷換成了你。」
莫曉乙不敢相信的瞪著他。「偷換名額？你瘋了，若是被周叔叔知道……」
「曉乙，這種事，你以為能瞞過我父親嗎？周頡什麼德行，皇家學院又是什麼地方，大家心裡誰不清楚？給我周家丟人倒是小事，怕的是他不知輕重，為我炎華招來政敵。所以對我偷換名額的事情，父親恐怕也是樂見其成，才會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莫曉乙依然皺眉。「但是周頡那邊……」
周覺不以為意。「嗟！他知道了又能怎樣？反正我們已經離開晨曦，隨便他鬧去。」
「這就是你急匆匆拽我離開晨曦的原因？」
「是有這個原因，不過距離入學只有兩個月不到，我們也得抓緊時間了。」
抓、緊、時、間？莫曉乙手指尖又開始發癢，很想再一次掐住周覺的脖子搖一搖。「抓緊時間做什麼？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周覺得意大笑。「當然是環球旅行了，這份學前獎勵怎麼樣？有沒有感激涕零？」
莫曉乙神態怔忡，身體卻徹底放鬆下來，沒好氣的撇撇嘴。「感你個頭！兩個月就想環球？拜託，這是地球，不是乒乓球好嗎？」
「管他什麼球，只要是圓的就成。這次走不完，下次接著走，反正皇家學院每年都有兩個月左右的假期。所以放心吧！我一定會陪你走遍世界每個角落，犄角旮旯都不放過的那種。」
莫曉乙懶懶的靠向椅背，擺出一副悉聽尊便，隨你高興的姿態，嘴角卻情不自禁的彎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走遍世界嗎？感覺似乎挺不錯的。

篇首章　入學通知

暖白色的陽光穿透清晨的薄霧，傾瀉在小街的每個角落。柔和的光影為街道兩旁高高矮矮的店鋪勾勒出淺淺的邊框，也為寥寥幾個行人綴點上幾分閒散和安寧。
一輛純黑色加長轎車緩緩駛入小街，瞬間打破小街的寧靜。雖然沒有任何品牌標誌，可是無論動態流暢的身姿，還是極盡奢華的外型內飾，都將該車的王者氣派顯露無遺。
只要不瞎，便能看出這種無牌車比起有牌車，包括世界頂級名牌轎車更能彰顯車主的尊貴與不凡。更別說轎車前後還追隨著八輛款式、顏色相似的輔車，以保護者的姿態，眾星拱月般將轎車圍攏在中央，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