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文
隱藏在《伊甸園的祭壇》背後──作者訪談
Q: 您的「西格瑪中隊」系列一直非常受歡迎,最新的《THE DOOMS DAY KEY》更是登上了紐約時報暢銷書榜的第二名。您怎麼會突然想要寫本獨立的驚悚小說呢?
A:在寫了六本「西格瑪中隊」系列的小說之後,我原本就有打算要甩開舊人物和舊包袱,寫篇獨立的新故事。這也是個回歸我寫作根源的機會。我最早的前五本小說都是各自獨立的冒險故事,而且,每一本都在嘗試捕捉自己以往閱讀的通俗小說中的某種精神,再配上喬治.威爾斯、凡爾納,以及哈葛德(H. Rider Haggard)等作家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譬如我的第一本小說《Subterranean》便有點像是凡爾納的《地心冒險》,而我的第二本書《Excavation》則常被描寫成哈葛德的《所羅門王的寶藏》的現代版。所以,《伊甸園的祭壇》開頭便順理成章地引用了喬治.威爾斯《攔截人魔島》書中的一句話,因為它寫的正是對動物進行奇怪實驗的故事。
Q:《伊甸園的祭壇》的創意發想點是從何而來的呢?
A:在吃午飯的時候冒出來的。當時我正在跟我HarperCollins出版社合作的編輯聊天,她問了個我還在執業當獸醫時就經常一直被問到的問題:你怎麼從來沒寫過跟獸醫有關的故事,像吉米.哈利的《大地之歌》那樣的?而我的答案也很簡單「因為哈利的小說死的人不夠多」。其實在那個時候,我每天已經得以獸醫的身份工作十四到十六的鐘頭,晚上回家之後壓根不想再碰任何跟獸醫有關的事情,只想寫點劇情緊張懸疑、有各種詭秘場景的冒險故事。所以在那次用餐的時候我就跟我的編輯說,就算我真的寫了本獸醫的書,肯定也還是個驚悚冒險故事。從那次對談之後,故事便開始在我的腦海中逐漸累積:假如有個獸醫意外碰上了一宗稀有動物走私案……但是那些動物又不大正常?有了這麼個開端之後,故事很快便建構起來。而且就跟我所有的作品一樣——沒錯,會死很多人。
Q: 這部書的主角是位獸醫,而您自己也當過好幾年的獸醫。怎麼會想到要主角從事跟您以前一樣的職業呢?
A:因為我還是很喜歡當獸醫。我從小就一直想要當個獸醫。我還記得小學三年級的時候老師一定都會出的那個作文題目:我的志願。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長大以後要當獸醫,可是我坐在自己座位上抓著頭想了好久,想不出來「獸醫」的字到底要怎麼寫。於是我只好去做所有小三學生都討厭的那件事情,就是查字典。你看,我就是有那麼想要當獸醫。即使現在已經停止執業,這股熱情還是不自覺地擴散到我的作品裡。我筆下的故事人物經常會有動物作陪,不管是老德國牧羊犬、小美洲虎孤兒,還是混種的狼狗搜救犬。所以我想,也該是時候,送個獸醫登上大舞台了。
Q:而且您還把羅娜.波克醫生設定成女性。事實上,您有非常多的女讀者。您怎麼有辦法這樣深入地描寫出女人的心境,而您當初又是怎麼會想要從女性角色的觀點來寫這本書的呢?
A:我還在學校念獸醫的時候,班上有半數的同學是女的。之後,女獸醫的比例更是持續攀高。所以我想,從這麼個新鮮的角度來切入故事應該是蠻恰當的。我家裡除了有三個兄弟之外,更重要的是,也還有三個姊妹。我對女人心境變化的認識可以說都是她們教我的,而且她們也依然是我的最佳試閱者。既然我都打算要有所突破、寫出個新類型——史上第一本獸醫驚悚小說——我想乾脆就讓個女的來主導這類「男滿為患」的文類吧。可是,我又不想寫出個女藍波。我希望能創造出一個有血有肉的真實女子、跟故事場景的紐奧良有深刻淵源的女子。於是,羅娜.波克就這麼誕生了。
Q: 您的驚悚作品另一個非常吸引女性讀者的特色,就是書中的浪漫劇情。羅娜會有什麼浪漫的遭遇嗎?
A:當然。傑克.梅納德是邊境巡邏隊的菁英,而且就跟羅娜的家庭一樣,和紐奧良有著很深的淵源。但是和羅娜家花園區的莊園豪宅所不同的是,他們家是肯瓊人,而且深深扎根於河口一帶的沼澤區。雖然他們來自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卻共同擁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年輕往事、一段他們都想要埋藏的秘密。只是,有些秘密它就是埋藏不住。
Q: 書中許多場景發生在奧杜邦瀕絕物種研究中心(簡稱「畝園」)。這個中心是做什麼的?您說它並沒有對外開放,但是您有參觀過嗎?若是沒有,您這個點子又是怎麼來的呢?
A:「畝園」是真實存在的機構,和紐奧良的奧杜邦動物園就有合作關係。這座研究機構座落在密西西比河畔一處孤立的千畝野地裡。「畝園」的主要目標是利用尖端科技保存瀕臨絕種動物,運用像是人工授精、胚胎移植,甚至複製等技術,希望能將牠們從絕種的危境中解救出來。在2003年的時候,他們創先成功複製了一隻非洲野貓,而且還將牠取名叫Ditteaux,發音如同ditto,也就是「同樣」的意思。我很欣賞他們這種幽默感,料想羅娜必然會在這個機構裡工作。
Q: 您在《伊甸園的祭壇》中提到了「基因退化」的現象。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家的貓咪會生下長著劍齒虎獠牙的寶寶嗎?
A:所謂基因退化的正式說法是「返祖現象」。這是一種真實的現象,指的是某種已經消失許多世代的基因特徵,又重新出現在生物個體身上。書中描述好幾頭動物出現了這種現象,其中有隻緬甸蟒更長出了蛇類祖先已經消失的腳。我原本以為這樣的生物是我自己編出來的,結果幾個月前,我意外讀到一篇科學文章,說在中國有條蛇長了功能完整的一條腿。好奇的你只要Google搜尋一下就能找到這條蛇的圖片,而這也證明了大自然真是充滿了驚喜。
Q: 另一個您在《伊甸園的祭壇》拋出的觀念,是某種更高階的、集體式的智慧。您相信動物能進行這種集體式的思考嗎?您相信這等類型的智慧真的已經存在嗎?
A:世上的確存在著不少超乎我們當今理解限度的東西,在這書中提到的一項科學現象正是人類和動物之間的微妙關係。人類對動物那種不可思議的深刻情感,其實遠超過了普通情感或是作伴的需求,而且動物的存在對人也有極大的影響,譬如:拍拍貓兒就能立刻讓血壓下降,帶動物進醫院病房可提高病患的免疫力並加速復原速度。但是,至今我們仍不明白為何人體會有這樣的生理反應。我在這小說裡提出了我自己的理論,為免破壞閱讀樂趣,容我暫且賣個關子。
Q: 基因試驗是《伊甸園的祭壇》的劇情主線之一,身為一名獸醫,您對這議題的看法如何?
A:以「畝園」為例,創新的基因科技研究的確能帶來極大的助益,拯救數以百計的瀕臨絕種動物。但是這些技術確實也存在著巨大的濫用風險,而這也正是我喜歡在作品中探討的主題,拉高層次,檢視濫用新科技所引發的道德衝突。其實,這類的挑戰並不獨見於本世紀,我在小說一開始便引用了喬治.威爾斯的話:「研究自然讓人終於變得跟自然一樣無情」。所有科學探索都會面臨到「界線在哪裡」的問題,而在我的小說裡,我就是喜歡跨越界線,探討界線另外一側的詭奇危境。
Q:在《伊甸園的祭壇》中您還探討了民間軍事開發合約所帶來的問題。書中的「鐵河工業」進行了不少令人髮指的恐怖試驗。肯定有什麼規範能限制這類的試驗,對吧?!
A:在美國境內或許是有一些規範,但只要一跨出國境,就成了科學三不管地帶。目前有大筆的政府經費注入民間軍事合約市場,包括傳統的軍火商,以及更廣義的科學研究社群。隨著競爭日益激烈,惡質的行徑也亦發嚴重,包括:商業間諜、惡意毀謗、外包到第三世界國家以逃避罰則和安全規範,甚至種種更加見不得人的惡行。雖然鐵河工業是本書虛構的產物,但這類惡行絕非子虛烏有。
Q:您的「西格瑪中隊」系列頗有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味道,主角老是出現在南極、西藏和非洲等等的地方。可是《伊甸園的祭壇》絕大多數的場景都是在紐奧良,為什麼會決定選同一個地方來發展劇情?為什麼會選紐奧良呢?
A:因為我愛紐奧良。在卡崔娜颶風之前與之後,我去了至少十次以上。我去參觀過鱷魚農場、坐風扇船遊過河口沼澤,持燭光逛過墓園,在盛夏六月賞過花,在將軍宮餐廳偷過麵包,而且逃過了在波本街猜那是什麼味道。美國沒有任何一座城市比得上它,儘管遭受颶風摧殘,它依然生氣勃勃。紐奧良有著特殊的活力,豐富多元的文化,以及一種讓從古至今多少作者縈繞在心的獨特氣質。
Q: 您素來以既廣且深的研究而聞名。在研究與設計《伊甸園的祭壇》的劇情時,您有做了什麼樣的驚人冒險嗎?
A:這是我身為作者以來,第一次遵循「寫你所知」這句格言。當然,那也僅適用故事當中的獸醫成分而已。至於其他的細節,我花了非常多的時間在沼澤裡學習,像是:鱷魚喜歡棉花糖、浣熊很會游泳,還有七月真的非常不適合跑去河口沼澤等等。我也用力張開耳朵,從當地人聽到了各種有趣的故事和軼聞(其中還有許多太過驚人、無法刊印的)。當然,我還吃遍了紐奧良的各種美食。這些都是作者為了創作而必要的付出與犧牲啊!
Q:未來還有什麼出書計畫嗎?
A:一直都還有二、三本書要寫。2010年的春天,我會推出童書系列的第二冊,書名叫做《Jake Ransom and the Howling Sphinx》。然後,夏天要出剛剛說的那本西格瑪中隊的重頭戲。年底的時候我還有個驚喜要給大家,只是現在還不能透露。所以,還有好多本書要忙!
Q: 您可真是個大忙人。您都不用睡覺嗎?
A:睡覺?那是什麼東西、聽都沒聽過。麻煩教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