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序——
《心經書法二十體》的創作緣起
少年讀心經,為我帶來了一生吉祥;但那時總不懂為什麼是「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當時,就將那舍利的孩子,當成了身骨的舍利;總思惟著這「舍利子」是如何色不異空的?想來經典還是要體通了悟的。
看著玄奘經譯的順當真美,善悟人心,帶給千百年來多少人的淨悟。再想那千里絕沙中,他那孤覺的身影,令人感動。看那在黃沙風浪大海中漂流將逝的絕險,在驚濤沙塵中憶念觀音,在更峻險彌天的大沙海鉅浪中,持誦著《心經》。當時他所誦念的應是梵文的心經吧!依此因緣,將至寶的大藏經卷度回了東土漢地,善哉!吉祥!
《心經》是般若智慧的心髓,更可以說是修行開悟的總綱、地圖,也是我們修證成佛的GPS。這麼簡短的經文,總攝了佛法的精要,更是流傳最廣、啟悟大眾最深的佛經;自從在中國開經以來,更是無數佛子時時背誦持念的心要。因此,我也寫了《如何修持心經》、《送你一道渡河的歌—心經》,與《貓心經》等《心經》的相關著述。
1986年,我啟創了印度八大聖地的禪旅;數十年來,更十餘次親歷了靈鷲山,朝禮這漢傳佛教的第一聖山,也是佛陀與觀自在菩薩宣說《心經》的殊勝聖地。我也曾三步一拜地拜上了鷲峰之上,直至佛陀宣講《心經》的法台。一步、一緣、一念,念念在《心經》的因緣中。在我心中,佛經是活的,是在自心中的了悟,因而我提出「佛經生活化」的理念。
也因此,在佛陀宣講《心經》法座前,我宛然穿越時空,入於《心經》之中,親聆了佛陀與觀自在菩薩的最勝教言。《釋氏稽古略》中記載:智者大師於大蘇山悟法華三昧,「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而我更是多次親至靈鷲山上,悟得「心經大會,宛然現成」。善哉!真是大吉祥的山;具足了大悲、大智,與大定的勝福。而明年(2024)一月,我亦將再踏上這靈山淨土,再一次親聆佛陀與觀自在菩薩的最勝教言。
歷次親禮聖境,我想應當為《心經》的傳弘再創一些因緣,因此,開始了《心經書法二十體》的藝術創作計劃。二十體分別為:梵文悉曇體、梵文天城體、甲骨文、帛書、金文、石鼓文、大篆、小篆、隸書、魏碑、楷書、 行書、行草、章草、小草、大草,及我所創思的:竹筆草書、一筆書、英文心經、彩色書法心經,總約為二十體心經。
首先,《心經》為梵文所書,因此,若能以玄奘大師當年的梵文書體書寫,當然是最殊勝的。於是,我重新校正書寫了五世紀玄奘時代所帶回的梵文書體「悉曇字」的《心經》,並結合時代因緣,用印度現在通行的梵文字體「天城體」書寫心經。
除此之外,我也依時開緣,寫下了諸體心經。其中甲骨文是中國最古老的可識文字,如同符咒般的甲骨文,連結了遠古的漢地能量,在現代展現出心經的無比悟能。而刻於天下鼎器的「金文」,藉由土地、國家的安置力量來書寫《心經》,自在安心。其次石鼓文、帛書、大小篆等,相應以經過長遠時間的辯證文字,更是以心相會,來書寫這如是古字的心經,也是對這些古文字致敬,並書寫出心經的超凡深境。隸書、行書、魏碑、楷書、行草、章草、大草、小草等字體,則是以心經作為對歷史文化的傳承表述。此外,我亦將所譯的英文心經以書法書寫,並以竹筆草書、一筆書、彩色書法心經等創意,表現出心經的當代藝性。
《心經書法二十體》,以東西方及歷代漢字文字符號拉出時空經緯,不但完整呈現漢字演化,更連結東西方文字表達同一心境時的視覺、語文興味,不同的橫、豎、曲、折,不同的音韻,同吟一曲心經,同觀自在。
推薦序——
「心地含諸種,普雨悉皆萌」 談洪啟嵩先生書字 陳宏勉
多年前一段時日隨林光明、楊光祚兩先生,參加了幾場火供,火供是一個很特殊的儀式,往往需要有個主體的祈求,隨著道場的儀禮過程,將供品由每個人一盤盤放入燃燒的架起烈火爐體之中,過程有種人天交會的氛圍,隨著參與沒求什麼,來去間沒有異端靈動,觀其飛火飄揚間,想諸參與者當因法會的進行,揚覆心中期許,得以消除無始的業障、增益福德智慧。
幾場火供中,最特別的一次,是洪啟嵩先生在陽明山國家公園舉辦的那一場,記得這一場火供法會是因為福島海嘯後,感念大自然的力量,祈求能集眾諸佛神靈的力量,來避開大自然反撲加諸於人和環境的破壞和影響,所以選擇在有火山活動的陽明山來舉辦,這是一不屬於成長個人修持,而為眾生的火供法會,景象依然歷歷在目。
此後見其行跡,始知啟嵩先生在佛教界中,專做眾人認為不可能做,而他卻用各種因緣聚集,無比的恆心毅力和信念,完成無以倫比的創舉的事,諸如:
‧五公尺佛陀像立於印度菩提伽耶正覺大塔之阿育王山門。
‧2012年臺北漢字文化節火車站揮毫大龍字(38x27公尺)。
‧完成人類史上最大畫作「世紀大佛」(168.76x71.62公尺),「大佛拈花—二○一八地球心靈文化節」在高雄展覽館展出。
件件都是與佛有約的驚世之舉,而且一切的立意,皆為了成就祈願和解人心、和平地球,開啟人類心靈智慧、慈悲、悟覺而行。
在鋼筆出現以前,以漢字書寫的民族,恆久的時空中,書法都是知識份子日常生活,書法成為書寫者直接反射性的行為產物,所以自古以來也就認為:書為心畫,書如其人,也的確很自然地可以從書跡的諸端微妙元素,映照著書者的個性和思維行事。
由啟嵩先生對佛禪的體悟,及其行跡的因緣,想必因佛妙悟而走入北魏造像的書寫世界中,書寫的文字敘述時代時空人世間的情事,文字思維和書寫境地中,北朝和南朝是兩個相同時間,但完全不同的生命形成結構,在一個朝代更迭速度飛快的亂世中,北朝南朝在書跡也記錄著對世間無常的應對,南朝如風流瀟灑的知識份子文人遊風,隨世說新語千古傳誦。
北朝留下的書跡,幾乎就是魏碑了,分摩崖造像和墓誌兩系統,不論摩崖、造像或墓誌,都是向佛陀或老天為人間祈求平安圓滿,及闡述著先人的事跡。碑的形成,是書寫者和刻碑者的結合而成,有書寫者的原神,也有刻碑者美感的習慣,所以魏碑的迷人處,除了知識份子的書寫氣質,還加上刻碑庶人接地氣的熟悉氛圍,除了南朝的風流趣韻外,更充滿人世間刻骨銘心深化的情境,所以有「南書溫雅,北書雄健」之說,想必啟嵩先生當因以此醉心入門。
啟嵩先生從魏碑體悟文字結體的嚴整淨潔無染,用筆的剛正不阿的沉著凝神之氣,具匠心不矯揉造作,藏巧於拙,於工穩中求變化,體現隨意出格的法度及規範。
近年更是沁入文字各種體系,從甲骨文、簡帛、大篆、金文、石鼓文、隸書、楷書、魏碑、行書、章草、行草等,將各體心經書寫成作品,其中更有前人未有的一筆心經、英文和梵文,共二十體做一大集成。
先生一生行跡皆凌於世人所思,撼動天地,於書字亦為書家們難行驚服之力行之,一切隨緣而行,自心是佛,此書當令人心嚮往之。
(本文作者陳宏勉先生為金石、書法藝術家,現為台灣印社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