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令人動容的愛情故事。
一本深富人性、既神秘又懸疑的小說。
一波波讓你永難忘懷的曲折劇情。
知名心理醫生馬克、小提琴家妮可,與五歲的女兒萊拉擁有幸福的家庭,沒想到萊拉在購物中心失蹤,痛苦至極的馬克無法工作、離家出走,只為了找到女兒。
五年後,成了流浪漢的馬克與妮可在路上重逢,神奇的是,妮可打電話告知萊拉回來了!馬克欣喜若狂,馬上搭機準備將女兒帶回家,在飛機上邂逅了兩個也在人生泥淖中打轉的女孩……
愛薇,出身貧寒,亟需換肝的母親因為醫生動了手腳,讓愛薇誤以為母親再度酗酒,憤而離家,後來發現並非如此,下定決心要殺掉醫生。對她來說,人生的意義只剩下尋仇,以及打掃飯店房間所撿到的心理學著作《求生》。
艾莉森,首富之女,外在環境的優渥並未讓她快樂,反而因此找不到人生方向,屢屢做出大膽之舉,成了媒體追逐的對象,不斷進出精神療養院。在一次與長年服務的傭人大吵後,艾莉森覺醒了,希望重新過生活,卻在滂陀大雨中意外撞死一個小男孩,由父親為她毀屍滅跡。害死人的陰影,把她拉進更可怕的深淵。
三個人互不相識,但馬克的職業本能與直覺,讓他覺得應該出手幫忙,聆聽兩個女孩內心的痛楚,就在聆聽之際,他也說出了自己與生死至交康諾--也就是《求生》的作者--的故事。
馬克與康諾生長於芝加哥龍蛇雜處的區域,他們一心想求學、想到另一個世界生活,不因自身困頓就停止對知識的渴望。兩人約定,一定要一起離開。某天,康諾在垃圾桶旁做功課時,遭到小混混潑灑汽油點燃,經過復健,康諾雖然恢復健康,但是身體的瘡疤讓他失去自信。康諾決意復仇,也成功殺人,馬克帶著康諾一起逃離了家鄉。兩人苦讀多年,終於成為心理醫生,殺人的愧疚始終如烏雲般糾纏著他,讓他始終夜不成眠、非常後悔。
就在彼此因為對方的故事而感到些許救贖的同時,萊拉竟然告訴馬克自己已經死了!馬克大驚失色,此刻飛機內也開始出現幻象。馬克、愛薇和艾莉森不知所措,覺得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在飛機墜毀之前,三人吐露心聲,也慢慢拼湊起彼此的人生圖像。艾莉森向馬克坦承,她是撞死萊拉的真正兇手!事發當天因為大雨,加上緊張恐懼,艾莉森只憑著萊拉的手鍊就以為她是小男孩,而馬克,還不肯相信萊拉已死……
飛機幻象再度轉換,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馬克三人!他們緩緩醒來,發現這一切都是康諾運用催眠療法的結果。妮可好不容易遇碰到馬克,所以向康諾求助;艾莉森的父親希望康諾能伸出援手;而愛薇則是在街頭搶了康諾的包包,康諾明白這女孩必定也有像他那樣悲慘的過去,決定幫她一把。
傾聽、訴說、包容、寬恕,馬克三人終於能再度出發。馬克與妮可一起生活,慢慢找回笑容,幾年後生了兩個兒子;艾莉森致力環保,在戀人的幫助下假裝墜機身亡,以全新身分活在世上,再也不用受到媒體騷擾;而愛薇在康諾的幫助下完成醫學院學業,兩人互訴衷情,破碎的心終有所依。
作者簡介:
紀優‧穆索 Guillaume Musso
一九七四年出生於法國南部的安堤布。十歲愛上閱讀,從此決定要成為小說家。十九歲時到美國生活數月,立刻愛上紐約。期間在冰淇淋店打工,認識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在回法國的路上,他的腦袋裡已經裝滿無數的寫作靈感。他在尼斯大學取得經濟學位後,繼續攻讀環保科學。他目前是高中老師,教授經濟學與社會科學。
二○○四年,穆索出版了第一本小說《然後呢…》,即以新人之姿在法國書市締造了上百萬冊的驚人銷量!然而穆索的成功不僅於此,繼而推出的《救救我!》、《你會在嗎?》、《因為我愛你》與《我回來尋覓你》均贏得法國讀者的衷心喜愛,屢屢空降暢銷排行榜的龍頭寶座。二○○七年,穆索榮登法國十大暢銷作家之列,二○○八年再下一城,以《因為我愛你》成為法國前五大暢銷作家。
穆索的作品總是洋溢著一貫的療癒特質,故事背景則常設於他喜愛的紐約,創造了其獨特的融合了懸疑與溫暖的現代風格。作品至今已被翻譯成二十六種語言,總銷量高達突破六百五十萬冊,除《然後呢…》已被改編拍成電影「今生緣未了」外,《你會在嗎?》、《因為我愛你》亦已受到電影公司的青睞,即將躍上大銀幕。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懸疑和想像力的勁爆組合!」――《ELLE雜誌》
◎「紀優‧穆索非常懂得如何把愛情故事塑造得如偵探小說一樣緊湊、刺激!」――《快遞雜誌》
◎「這本書有一貫的溫暖夢想,奇幻情節也沒缺席,穆索可說是法國當代文壇的史蒂芬‧史匹柏!」――【懷舊】電台
◎「穆索營造出一種直覺的懸疑、視覺化的文學,即使是最年輕的讀者都能感到滿足!」――《巴黎人報》
◎「愛情、懸疑,和奮力一搏!以懸疑小說作背景,說的是人生的苦痛和變數……穆索的才華,無須贅言!」――《盛會雜誌》
�「才讀開頭幾行字,我們便已落入陷阱,再多的掙扎都沒用!」――《費加洛雜誌》
�「穆索的第四本小說充滿懸疑和感情,一本不可能闔上的書!」――《Matin Plus日報》
�「穆索再一次讓我們看到,他確實是操弄懸疑的大師!」――《巴黎競賽雜誌》
�「這想必是紀優‧穆索最棒的一本小說,最出人意料、最深情、最人性!」――《北方之聲日報》
�「感情、懸疑、超現實……想像力是主宰!」――《Télé Star雜誌》
媒體推薦:◎「懸疑和想像力的勁爆組合!」――《ELLE雜誌》
◎「紀優‧穆索非常懂得如何把愛情故事塑造得如偵探小說一樣緊湊、刺激!」――《快遞雜誌》
◎「這本書有一貫的溫暖夢想,奇幻情節也沒缺席,穆索可說是法國當代文壇的史蒂芬‧史匹柏!」――【懷舊】電台
◎「穆索營造出一種直覺的懸疑、視覺化的文學,即使是最年輕的讀者都能感到滿足!」――《巴黎人報》
◎「愛情、懸疑,和奮力一搏!以懸疑小說作背景,說的是人生的苦痛和變數……穆索的才華,無須贅言!」――《盛會雜誌》
�「才讀開頭幾行字,我們便已落入陷阱,再多的掙扎都沒...
章節試閱
從今天早上,降雪就沒停過,雖然街頭燈火五光十色,這座被大寒凍僵了的「不夜城」,卻彷彿以慢動作在運轉。
以節慶夜而言,車流倒是出奇順暢,路面積的層層雪霜和路旁的雪堆,使交通變得困難不易。
然而在麥迪遜大道和三十六街的路口,豪華禮車卻川流不息,它們持續把貴客載送來一幢美麗的文藝復興風格建築的門口,這裡是摩根圖書館暨博物館,紐約最重要的文化重鎮之一,今天是它的百年落成慶典。
在大台階上,不計其數的高檔西裝、華麗晚禮服、皮草和珠寶互相爭奇鬥豔著,人群緩緩移向一個由大片玻璃和鋼筋所構成的展覽廳,這個展覽廳讓整棟建築優雅地嵌入二十一世紀。到了最高一層樓,一條長廊引向一間寬闊的大廳,廳裡的玻璃櫥窗展示了數件珍藏的寶藏:一本古騰堡聖經;幾份中世紀的彩色版手抄本;林布蘭、達文西和梵谷的畫作;伏爾泰和愛因斯坦的書信,甚至還有一張餐巾紙,鮑伯.狄倫當年在上面寫下了〈隨風飄逝〉的歌詞。
現場漸漸安靜下來,遲到的人也陸續就坐,今天晚上,館方特地將演講廳安排出一塊區域,讓少數特別貴賓得以欣賞小提琴家妮可.海瑟威演奏莫札特和布拉姆斯的小夜曲。
她在一陣掌聲中登台,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女子,儀態時尚而端莊,秀髮如摩納哥王妃葛麗絲.凱莉般盤起,頗有希區考克電影女主角的韻味。她在國際舞台上的名氣相當響亮,曾與眾多知名交響樂團合奏,自十六歲錄製第一張專輯後,更獲頒無數大獎。五年前,一場悲劇搗亂了她的人生,報章雜誌和電視媒體大幅報導,從此連音樂圈以外的人也認識了她。
妮可向觀眾致意,隨即準備開始演奏。她的古典美和現場的貴氣裝潢非常相稱,彷彿她自然而然就能融入這些古老的版畫和文藝復興時期的手抄本之間。一聲果決而深刻的起音後,她的琴弓立即開始與琴弦絮絮對話,在整場表演中持續不斷。
外頭,大雪繼續降臨在冰冷的夜裡。
但這裡面,盡是舒適、豪華與精緻。
距離不到五百公尺的地方,離大中央地鐵站不遠,地面上的一個人孔蓋緩緩被抬起,冒出一個滿頭亂髮的人,他的眼神空洞、面容憔悴……
他放開懷裡抱著的黑色拉布拉多狗,吃力地爬到白雪皚皚的馬路上,他穿越馬路,在車道上恣意行走,在一片喇叭聲中差點被車撞到。
這個流浪漢又瘦又虛弱,身上穿著一件又髒又破的外套,從他身旁經過的路人總會加快腳步,不自覺地和他保持距離。
這很正常,他知道自己令人害怕,他知道自己身上飄著濃濃的髒臭味、尿臊味和汗味。
他才三十五歲,但看來活像五十歲,以前他也有過工作,有過妻子、孩子和一棟房子,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他只是行屍走肉,只是破布包裹著的一縷幽魂,口中喃喃唸著沒人聽得懂的話。
他連站都站不穩,他不是行走,而是拖著步伐歪斜蹣跚。
今天是幾號?幾點鐘?幾月了?
他不知道,在他腦海中,一切都混亂了,眼前城市的光芒似乎變得模糊,風中飄的冰冷雪花如刀片般割劃他的臉,他的雙腳凍僵了,胃很痛,骨頭隨時都要散掉。
他離開人類社會,躲在城市暗處已經兩年了,就像成千上萬的街友一樣,他多半窩在地鐵站、下水道和鐵道系統裡,好公民和觀光客們請放心,市政府引以為傲的全面清掃政策確實帶來亮眼的成績,曼哈頓表面的市容確實潔淨整齊,但在嶄新亮麗的摩天大樓底下,存在著另一個平行的城市:一個由失魂落魄的人所構成的紐約,他們填滿了大片的通道和洞穴,成千上萬的「地鼠人」流落到最底處,他們逃避警方的壓迫,藏匿在充滿了老鼠和穢物的骯髒地道裡。
現實就是如此。
這個人翻找自己的口袋,掏出一瓶劣質酒。他當然也喝酒,不然還有什麼辦法?
灌了一大口,然後再一口。
以便忘記寒冷、恐懼和污穢。
以便忘記他從前的人生。
妮可.海瑟威的琴弓拉完最後一個音符,有兩小節的時間,觀眾席間一片寧靜,莫札特的作品結尾總是有這麼一段寧靜,甚至可說這樣才是莫札特,但不久即被熱烈的掌聲所淹沒。
她點頭致謝,收下一束花,隨即下台穿越大廳,迎接無盡的喝采,儘管來賓非常熱情,妮可心裡卻知道自己的表現並不完美。這些小夜曲,她演奏時技巧無懈可擊,純澈潔皙,而且非常有氣勢。
但這不是她發自肺腑的演出。
她心不在焉、機械式地和幾個人握了手,無心地淺嘗了一、兩口杯裡的香檳,然後就已經想逃離這個地方了。
「親愛的,想回家了嗎?」
她緩緩朝這個讓人安心的聲音轉過來,是她的男友艾瑞克。他手裡端了一杯馬丁尼調酒,就站在她面前。他是律師,幾個月來,多多少少參與了她的生活。他向來善解人意,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適時現身。
「對,我有點頭暈,送我回家吧。」
他早就猜出她會這麼回答,剛剛便已去取回她的外套,她把他遞過來的灰色法蘭絨外套披上,把領口束好,迅速向晚會主人道別後,他們順著氣派的大理石大階梯下樓,樓上的晚會則繼續熱烈進行。
「我幫妳叫計程車。」來到入口大廳門前時,艾瑞克提議。「我先去辦公室牽車,再去跟妳會合。」
「我跟你一起去,走路才五分鐘就到了。」
「開什麼玩笑!現在外面天氣這麼糟。」
「我需要走一走,也順便呼吸新鮮空氣。」
「可是可能會有危險呀!」
「才散步個三百公尺怎麼會危險?而且有你陪我。」
「隨妳囉!」
他們默默來到人行道上,在刺骨寒風中加緊腳步踏上第五大道,路上的車輛依然稀疏,大雪繼續以沉重又沉默的雪花堆疊這座都市。
車子就停在布萊恩公園後面,現在距離只剩百來公尺了,天氣好的時候,公園內的綠地很適合曬曬太陽、野餐,或在噴泉旁下棋,但今天晚上這裡有點陰森,一片漆黑,連一個人也沒有……
「拿錢來!」
妮可忍不住尖叫,她眼前忽然出現一片刀鋒,明亮得像一道閃電。
「拿錢來!快點!」拿刀的傢伙大吼。
這個人的年齡難以判斷,他身材壯碩、孔武有力,剃著短平頭,身上一件暗色風衣一路垂到膝蓋,臉上的一雙小眼睛彷彿兩個小洞,散發出狂亂的眼神,臉的正中央卻有一道長長的大疤。
「快一點!」
「好啦、好啦!」艾瑞克一面應付,一面拿出皮夾,並親自把自己的百年靈名錶和手機交給對方。
對方一把將東西搶走,然後湊近妮可,想奪走她的包包和小提琴。
妮可試圖掩飾不安,但她不敢直視歹徒的目光,只好閉上雙眼,她一面感受到一隻手扯掉了她的珍珠項鍊,一面在心裡快速倒著默唸英文字母,唸得飛快,就像她小時候為了克服恐懼那樣。
ZYXWVU……
她只想得到用這種辦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等可怕的事件趕快過去。
TSRQPO……
他就快要離開了,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了:錢、手機、首飾……
NMLKJIH……
他就快要離開了,殺了我們對他也沒有好處。
GFEDCBA……
可是等她睜開雙眼時,歹徒仍在眼前,還揮手企圖刺她一刀。
艾瑞克看到了歹徒的舉動,但他嚇呆了,沒有做出半點保護她的動作。
為什麼她對他這樣的行為並不驚訝呢?
反正,她也來不及反應了,她成了個無力的旁觀者,如被催眠般凝望著即將劃破她喉嚨的刀鋒。
她的人生就是這樣而已嗎?出道時充滿潛力,前途一片光明,然後瞬間墜入煉獄,最後不明不白慘遭毒手。這感覺真殘酷,彷彿她是女主角,但故事明明還沒說完……
很奇怪,據說人將死的時候,會如快轉般回顧自己一生中的重要時刻,妮可卻只看到一個畫面:一片一望無際的沙灘,沙灘上只有兩個人,那兩個人正快樂地朝她揮舞雙手。她清楚看到他們的臉龐,一個是她今生今世唯一真心愛過,卻未能挽留的男人,另一個則是她未能保護的女兒。
我死了。
沒有,還沒,為什麼?
有人忽然冒了出來,一個流浪漢。
妮可原先以為自己遭到二度攻擊,隨後才明白後來的這個人企圖救她,竟是他在最後一刻,用自己的肩膀替她挨了那一刀。雖然受了傷,他卻立刻站起來,奮力撲向歹徒奪下兇器,還逼他放掉剛剛搶奪的財物,隨即展開一陣赤手空拳的扭打,劇烈且難分勝負,流浪漢的體格雖不如歹徒,卻仍占了上風,在他那隻深色拉布拉多狗的幫忙下,對方被打得落荒而逃。
但他的勝利是有代價的,他筋疲力盡倒臥在雪地裡,臉貼在冰冷的人行道上。
妮可已奔向他,途中還掉了一隻漆皮高跟鞋。
她跪在雪霜上,細看這個剛剛救了她一命的流浪漢,她看到雪地上有血跡。為什麼這個流浪漢要冒險救她呢?
「給他二十塊錢當作酬謝好了。」艾瑞克一面笨拙地提議,一面從雪地上撿起自己的皮夾和手機。
現在危機解除了,這個律師又恢復帥氣的姿態了,妮可鄙視地瞪著他。
「你沒看到他受傷了嗎?」
「那我叫警察來。」
「不是叫警察,是叫救護車!」
她好不容易才讓這個陌生人仰躺,把手壓在他大量失血的肩膀上,看了看他的臉龐,不過他滿臉都是雜亂的鬍子。起先她沒認出他,可是忽然間,她看到他的雙眼正熾熱地凝視著自己。
頓時,她的心防瓦解了,一股熱流傳遍全身,她分不清到底是心痛還是欣慰,究竟是瘡疤還是希望。
她低頭望著他,把臉湊向他,彷彿要保護他別再受到四周大雪的侵襲。
「妳在做什麼?」艾瑞克擔心地問。
「把電話掛了,去把你的車開來。」她一面站起來,一面指示他。
「為什麼?」
「這個人……我認識他。」
「妳怎麼會認識他?」
「幫我把他送回我家。」她只這麼說,沒回答他的問題。
艾瑞克搖搖頭,然後抱怨:「媽的,這傢伙到底是誰?」
妮可目視遠方,過了好一陣子才低聲說:
「他是馬克,是我先生。」
馬克也曾經是個年輕知名的心理醫師。他是災後心理輔導方面的專家,美國聯邦航空總署和聯邦調查局經常在遭逢空難或綁架事件時向他請益。九一一事件後,他參與了該事件的心理復健專案小組,持續追蹤受害者家屬的狀況,以及幸運生還的世貿中心大樓員工的狀況。歷經這樣一場浩劫之後,沒有人能全身而退,每個人自身都有一部分永遠被囚禁在嘶喊、烈火和鮮血之中。你也許沒死,但一股罪惡感和無聲的不安感一直揮之不去,一個永無答案的尖銳問題不斷縈繞腦際:為什麼你活了下來?為什麼是你而不是別人?是你,而不是你的子女、你的妻子、你的父母……
除了從事心理治療,馬克也把自己的專長發揮在大量發行的報章雜誌上,他透過文章,努力讓一般人多認識新的療法,如角色轉換、催眠等……在這個領域,馬克算是先驅,和他攜手合作的還有和他一起長大的好友兼合夥人康諾.麥柯易。馬克一步步成了當紅的心理醫師,他經常出現在電視節目上,而突如其來的響亮名氣,也把他和妮可推到了媒體鎂光燈前,某一期知名的《浮華世界》雜誌介紹了紐約最受矚目的夫妻檔,其中馬克和妮可便占了四頁的篇幅,不但有文章介紹,還穿插華麗的照片。堪稱里程碑呀!
但這個寫在玻璃紙上的夢幻童話故事,一夕之間粉碎了。三月的某天下午,他們五歲的小女兒萊拉,在洛杉磯以南橙縣的一家購物中心裡失蹤,最後一次有人看到她,是她正在迪士尼專櫃的櫥窗前看玩具,她的保母是個來美國打工的年輕澳洲女孩,她只離開了萊拉幾分鐘,只是去隔壁的Diesel專櫃試穿一件打折牛仔褲而已……
她過了多久才發現萊拉不見了?
「不超過五分鐘。」保母向調查人員擔保。
這跟一輩子又有什麼兩樣?五分鐘的時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兒童剛失蹤的幾個小時是最關鍵的,在這段期間,兒童活著被尋回的機率最高,過了四十八小時後,機率立刻直線下降。
三月二十三日這天,天空下著滂沱大雨,雖然萊拉是在大白天的一個熱鬧場所失蹤,調查人員仍遲遲蒐集不到可靠的證詞,調閱監視器畫面毫無斬獲,審訊保母也未能獲得進一步線索,她有照顧不週的疏失,但並無綁架孩童的嫌疑。
於是,日子一天一天飛逝……
有好幾個星期的時間,上百名警員在警犬和直升機的協助下,對此區展開地毯式搜尋,雖然聯邦調查局花了相當大的力氣,卻未能獲得關於小女孩去向的蛛絲馬跡。
……然後好幾個月過去了……
警方毫無頭緒,案情陷入膠著,沒有歹徒要求贖金,也沒有任何可靠的線索,什麼都沒有。
……接著是好幾年……
五年來,萊拉的相片仍然張貼在火車站、機場和郵局的牆上,和其他失蹤兒童的相片貼在一起,但萊拉仍然毫無消息。
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對馬克來說,人生在二○○二年三月二十三日這天停止了。
女兒的失蹤,使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沮喪,內心有個由痛苦和罪惡感所交織而成的大地震,使他哀痛欲絕,他逐漸遠離工作、妻子和朋友。
起初幾個月,他聘請了最好的私家偵探重新詳查所有可能的細微線索。
沒有結果。
於是,他自己投入調查,同樣毫無所獲,每次調查最後都以失敗作收,前後共持續了三年。最後,馬克自己也失蹤了,不論是他的妻子或是康諾,都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妮可的心路歷程就不同了。
起先,她的沮喪中還多了一層特殊的罪惡感,當初是她堅持要萊拉陪她去洛杉磯進行一系列的演奏會,而導致這次失蹤事件的保母也是她聘來的。為了面對這次的不幸,她硬是讓工作行程滿檔,接連舉辦演奏會、錄製專輯,她甚至答應上報章雜誌和電視談論自己的心聲,也讓自己暴露在動機不良的流言蜚語裡。
然而某些日子裡,心中的痛實在難以承受,每當妮可抵抗不了那些負面思緒時,她便去飯店包下一間房間,如冬眠般把自己裹在一層層被子裡。
每個人各自想辦法活下去……
時值冬末春初的季節了。
東岸天際泛起一片淡粉紅色的黎明,意味著今天會是晴朗的一天。
東河的河岸不遠處,矗立著聖母教堂,它是一座西班牙小教堂,委屈地擠在一間工廠和一棟乏善可陳的大樓之間,附設了一個街友短期收留中心。雖然這裡的設備很簡陋──剝落的磁磚、搖搖欲墜的牆板、漏水的管線……──卻是街友們樂於逗留的場所。這裡和官方收容中心的差異在於,街友在這裡不會被質問一大堆的問題,還能獲得食物和乾淨的衣物。
地下室的寢室裡,十來名流浪漢躺在行軍床上補眠,一樓的公共大廳內,最早起床的人已經開始享用粗茶淡飯的早餐了。這裡有如二十一世紀版的貧民窟,一個年紀尚輕但已經沒有牙齒的女人,坐在桌前舔喝一大碗咖啡;在她身旁,有個高大的獨臂俄國人,正笨拙地把一塊餅乾剝碎成小片,好吃得更久;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黑人無視於食物,抱著一個睡袋蜷縮在窗前,嘴裡嘀咕著沒人聽得懂的話。
忽然間,大門打開了,有個穿著黑外套、鬍鬚茂盛的男人走了進來。雖然他不睡在這裡,卻是這裡的熟面孔,過去這段時間,他定期會來大廳裡替手機充電。
馬克.海瑟威神情漠然,絲毫不管周遭的其他人,他蹣跚來到大廳裡的一處角落,在插座前蹲下來,把自己的金屬外殼手機插上去。
自從耶誕節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妻子。現在,他又是一身的頹廢模樣,頭髮髒亂、眼神黯淡,臉上沾滿污垢,他離開活人的世界很久了,現在慢慢走進一團迷霧,這是墜入深淵前的最後一步。
您有一通新留言。
他對電話那頭傳來的呆板語音毫無反應,直到……
「馬克嗎?是我……」
這個聲音,他倒是認得,是他妻子的聲音。雖然他心神恍惚,卻仍能聽得出她邊說、邊流淚。
「快回電話給我,有急事。」
短暫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
這一刻,馬克相信妮可一定是要告訴他,萊拉的屍體被發現了。他忽然眼前浮現可怕的畫面:一個變態、一個禽獸、一個徹夜哀嚎的小女孩,可是……
「你……」
他無法呼吸了,他的心跳聲在太陽穴旁怦怦迴盪著。
「……你說得對。」妮可接著說。
又是一片沉默。這次,他什麼也不知道了,他什麼也不懂了。然後:
「他們找到她了……」
他閉上雙眼,擠出餘力喃喃唸了一段禱告詞,儘管不知道自己禱告的對象是誰。
「她還活著,馬克。」
一股熱流通過他全身,直至地面。現在,流淚的人是他。
「萊拉還活著。」
從今天早上,降雪就沒停過,雖然街頭燈火五光十色,這座被大寒凍僵了的「不夜城」,卻彷彿以慢動作在運轉。以節慶夜而言,車流倒是出奇順暢,路面積的層層雪霜和路旁的雪堆,使交通變得困難不易。然而在麥迪遜大道和三十六街的路口,豪華禮車卻川流不息,它們持續把貴客載送來一幢美麗的文藝復興風格建築的門口,這裡是摩根圖書館暨博物館,紐約最重要的文化重鎮之一,今天是它的百年落成慶典。在大台階上,不計其數的高檔西裝、華麗晚禮服、皮草和珠寶互相爭奇鬥豔著,人群緩緩移向一個由大片玻璃和鋼筋所構成的展覽廳,這個展覽廳讓整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