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歷史寫作如雕塑:「把多餘的東西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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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到了遇變不驚的年齡。《知其白守其黑—西方歷史的白與黑》從思路到完稿三年(2016-2018),積壓三年(2019-2022),交稿一年(2023)。只問耕耘不問收穫。我說的「收穫」僅指「見書」,與「見世界、見人生」無涉,大概是畢生逆向夜行吧。
歷史寫作如雕塑,「把多餘的東西打掉」。不過我的歷史寫作與羅丹的藝術雕塑根本不同,他「打掉的」是他在雕塑石材上「想像」外「多餘的東西」。而我「打掉的」是相對西方歷史發展到「機器人第三型文明」而回溯歷史中不斷淘汰掉的「羽毛鱗甲」(炫耀與掩蓋)—亦即「內部奴隸制與外部殖民地」罪惡的「掩蓋」及其救贖的「欺瞞與偽裝」。或不如說,是西方歷史「顯隱二重性」的如實記錄。
但寫作說到底終究是公共行為,總要面世「見讀者」,立此存照。林中有各種各樣的鳥,百鳥朝鳳的有、夢庄啼血的有、自己鳴叫的有,我大概屬貓頭鷹一類,與土撥鼠相應,只想塵歸塵土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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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敢寫這本書。
寫完了,最一目了然的是書中的論與史、虛與實幾乎通篇皆是,仍然敢站在西方諸神面前一吐為快,大概我有《地球人類歷史第一檔案》墊 底吧。
我是科盲,卻敢質疑西方「科學主義」巔峰—宇宙論頂層結構與物義論人工智能,因為它們仍然慣性地「以論治史」(「治宇宙史」),把「4.9%的已知」當作整全宇宙而定名「M理論」如此等等。無論它多麼龐大終究是「確定底333不確定性」,確定之內外的無限宇宙是它根本不知道的。「無」的無限越界是對「有限」的絕對否定。所以我只擔心「已知宇宙」因西方「功能性知識」走向最初「去善」最終「去人」的毀滅性結局—「進化論即末世論」如影隨形。
西方經典被人崇拜得那樣多就像黑夜後的「白晝」,我卻直觀它是「白色神話」「密鑰迷宮」,信手拈來分崩離析以示眾。因為有無數死魂靈堆積如山連西方神祇都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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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本體論」「神學一神論」「科學粒子論」始終如一「只知其有不知其無」,走到了歷史的盡頭。像雅典城邦陪審團用「罪惡比死亡跑得快」底「功能性知識」宣判地球人類死刑,其結果只是雅典帝國滅亡、羅馬帝國滅亡⋯⋯剝奪者被剝奪「像打去了黃的空蛋殼」。埃及法老早就用「金字塔—斯芬克斯之謎」為對岸「古希臘文明」魂魄西行立碑:「開端就是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