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天堂的食材──談魯益師《覺醒的靈魂》
對語錄的偏見
大家應該都有這樣的經驗,只要在任何一家金石堂、誠品書店逛上一圈,總可以發現許許多多大大小小出版社出版的各式各樣語錄。不管是二戰英雄羅斯福、麥克阿瑟,或是世界知名的人物南丁格爾、德蕾莎修女,就連前陣子紅到半邊天的《甄寰傳》,或是青少年次文化的聖品《航海王》,都有人樂意編上一本。
可是,我卻很少對這些語錄,有過什麼感覺。雖然也曾跟風買過幾本,但是買回家後翻沒幾頁,往往就被我扔到一旁。在我心裡,總有個聲音在嘀咕,老覺得這些語錄上不了檯面,不值得我花心思去看。或許可以這樣說,和那些從頭到為由一個人寫成的完整作品比起來,這些由後人東邊撿一點、西邊抄一句的語錄,就像是滿漢大餐旁邊的小菜一碟。明明有更美味的食物擺在眼前,幹麼花時間精力去吃這些沒什麼營養的東西?
這樣的情況,從我大學時代就開始持續,後來念研究所、出了社會、到出版社工作,我對語錄的「輕視」態度,始終沒有好轉。我愛看完整的著作,甚至也愛讀動輒厚上七、八百頁的神學磚塊,卻總拿語錄沒轍。
魯益師炸彈
轉變的契機,卻在出現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有一天在家裡,隨手翻閱著即將在十一月出版的魯益師語錄《覺醒的靈魂》(放《覺醒的靈魂》封面)文稿,邊翻邊想著在這樣一個世代,還有人想看語錄這類的東西嗎?
誰知道,書才一翻開,我立刻被隨機翻到的一段話給吸引了,那段話是:「除了現在,我們能在何處遇見永恆?」
記得一讀到這段話,腦海像是炸開了一般。過去這段時間,我對終末論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老是在想著,可以用什麼樣的角度,去重新思考傳統的「天國」概念。而魯益師的這一句話,彷彿打開了一扇大門,觸動我對終末的思想。多少時候,我們追求的「天國」,是很「未來性」的,總認定天國非要等到未來才會發生,魯益師的這句話卻「唰」地一下,把我從未來拉到了現在,提醒我永恆就在當下踏足的地方。身旁發生的每件事,都帶有永恆的印記,當我更懂得珍惜身邊的一草一木,其實,也就是更知道什麼是永恆。
有了這樣的經驗,我迫不及待繼續翻閱著《覺醒的靈魂》,一句又一句發生深省的文字,也跟著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愈深入其中,每一樣東西愈變愈大,裡面比外面寬廣得多」、「我們在科學中讀到的,只是詩的註腳;在基督教中,則發現詩的本身」、「一個墮落的靈魂差不多等於無有:他畏縮、囚禁在自我裡面」、「假如我將只能活七十歲,那麼,有許多事便都不值得操心,但是倘若我將永遠活著,這些事便得認真思量了。也許我的脾氣和嫉妒心是漸漸惡化的──惡化的速度那樣緩慢,以至於再多活個七十年,也不會有太顯著的變異。但是一百萬年之後,它們就全然惡化成地獄了。」每個句子,都能立刻和我眼下的生命處境,或是工作境遇產生連結,為我的困境與瓶頸,指點一條出路。
學習當食神
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並且徹底顛覆了我對語錄的觀感。為什麼會這樣呢?左思右想,大致上歸納出這樣的道理,和十幾年前那個討厭語錄的我比較起來,現在的我,多了許多工作與生命的閱歷,要承擔的責任和挑戰,也非同日可語。種種的一切,都讓我有更大的胃口,去欣賞過去覺得瑣碎、片段的語錄,並且有能力將這些短短的句子,投射到我的靈魂當中,與我自己的思想進一步激盪。
現在的我,或許會用這樣的比喻,來形容一本語錄。我會把語錄當成食物的食材。相較於讀一本有著完整論述的書,像是吃一頓別人做好的滿漢大餐,讀一本語錄,則像是個大廚師,在廚房看著料理台上琳琅滿目的新鮮食材,我不再只是嗷嗷待哺要去吃別人煮的東西,而是成了個食神總舖師,要把這些食材,用我自己的經歷,轉化成一盤盤香噴噴的菜餚。
魯益師的語錄《覺醒的靈魂》,對我來說,同樣也就像是一大桌剛剛從海裡撈上來的龍蝦、鮪魚,或是才從市場買回來的松阪豬肉與牛肉。以前的我,喜歡閱讀魯益師一本一本的著作,從他的《反璞歸真》、《痛苦的奧秘》、《地獄來鴻》、《夢幻巴士》,得到完整的餵養。但是現在,我搖身一變,成為一個了料理師傅,我有我自己夢想的滿漢大餐要完成,魯益師的語錄,便是可讓我以盡情揮灑廚藝的地方,不管是對於終末論的思考、對於想像力的意義、對於教會論的探討、對於禱告概念的進深,《覺醒的靈魂》就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冷藏室,順手捻來便能夠做成一盤香噴噴的好菜,足夠讓很多人吃飽。
如果能夠放肆一下,私自為魯益師語錄取另外一個書名,我大概會毫不遲疑地將之取名為《天堂的食材》吧!裡面有太多的東西,可以拿來調味我們信仰、熬煮一鍋好喝的神學大補湯、熱炒一盤好吃的生活料理,天天使用,真的不用擔心自己的靈魂吃不飽、生命不長進啊!
應仁祥(校園書房出版社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