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友誼
第1章朋友不會說謊:友誼的理論和成分
溫德.古德佛&安德莉亞.法蘭茲
朋友就是你會替他們做任何事的人。你會把所有的酷東西都借給他們,像漫畫書或是卡牌。他們絕對不會違背任何承諾…朋友會跟彼此分享事情。
—麥克對伊萊雯說的話
我寧願和朋友走在黑暗中,也不願意獨自走在陽光下
—作者海倫凱勒
朋友不會說謊。「怪奇物語」讓我們學會勇氣、了解創傷,以及為了孩子和朋友,人類願意奮不顧身。主要角色之間的友誼是劇中討論的主軸之一。「朋友不會說謊」這樣的規則讓我們了解,這些發育快速的青少年如何探索他們的社交圈。友誼心理學篇幅雖小,但在發展社會心理學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它能預測青少年時期的友誼模式,而在「怪奇物語」中的角色們是否也如實反應了那些預測呢?
前青春期的友誼研究
青少年時期,和同儕建立友誼是相當重要的一環,這個行為能夠幫助他們離開父母獨立,對兒童的快樂和自尊是非常重要的階段。對大多數人來說,10到18歲之間是朋友數量大幅增加的時期。友誼真的非常重要,研究顯示,一個快樂的朋友會使我們的快樂指數提高15%。在「怪奇物語」裡,麥克、路卡斯、達斯汀還有威爾之間的友誼逐漸成熟也愈趨複雜。他們慢慢理解愛的真諦,也開始欣賞新的朋友,像是依萊雯、麥克絲甚至是史帝夫。這個團體之中展現的互動相當真實,他們會爭執再和好,一同經歷和分享各種體驗。
團體成員對他們的友誼運作模式有非常明確的理解,我們能從他們時常提及的「規則」中略知一二,例如:朋友不會說謊、朋友會守信、朋友不會拋棄朋友,以及朋友不會洩漏祕密給外人知道。這些規則非常直白,他們甚至制定了違規時的和好方法:若有人先犯規(影集中引用藍波電影中的台詞「滴第一血」為先犯規的說法),那麼犯規的人就必須主動道歉,並伸手求和。如果你的朋友願意原諒你,他們會回握你的手(現在手上吐口水,會加強彼此間的羈絆)。
無論在虛構故事或是現實生活中,這些都是友誼中常見的規則。針對前青春期友誼所進行的心理學研究,讓我們對影集中各角色曾體驗過的美好或困難經歷有更深刻的了解。一個針對前青春期友誼的主要研究,希望能歸納出這個年齡層的友誼模式,加強我們對其內涵和規則的了解。研究學者訪問了男女生,請他們形容對朋友的期望和交友的優點。第二群心理學家則從大家的回覆中,歸納出前青春期友誼的五大特點,而這五點我們都可在「怪奇物語」中察覺。
第一點:陪伴
陪伴在不同的情境下可能會有不同的意義,但以友誼來說,陪伴(companionship)是指在自願的情況下,和對方一同進行有趣的活動。研究中顯示,有提到此點的兒童,會提及和朋友一起做有趣的事、晚上或週末時到對方的家去玩,亦或是坐在一起聊天,談談共同的興趣和彼此的生活。「怪奇物語」的第一集就闡明陪伴是青少年友誼的重要元素。
一起玩龍與地下城、在鎮上騎車、到遊樂場打電動以及萬聖節的時候一起出門要糖吃,這些活動都是友誼中的陪伴。陪伴的一部分就是用遊戲進行交流,就像麥克第一次見到依萊雯時,他就給她看他的玩具模型、恐龍,甚至是教她怎麼享受懶人椅。在這個年齡,玩耍和一起笑鬧是結交新朋友的重要步驟(像麥克和依萊雯)也是維持友誼的必要條件(像團體中其他的男孩)。
在這個年齡層的陪伴,另一個特點是每個人在團體中都扮演一個重要且互相認可的角色(role,依照各角色,定位也有對應的行為),他們在團體中各司其職互相協作。例如在森林中搜索威爾的下落時,他們會分頭準備工具、武器以及補給品,或是幫依萊雯偽裝,讓她能進入學校。每個人都會出一份力。他們在玩龍與地下城時,角色間的區別更明確。遊戲會詳細規範玩家的遊戲角色,像是戰士、法師和盜賊,也因此麥克告訴麥克絲,團體裡沒有「滑板遊俠」的位置(不過他的想法之後慢慢變得成熟、擴展然後成長)。有這種團隊合作才能解決大型問題,團員必須倚靠彼此才能完成各種不同的任務,包括探索顛倒世界、摧毀魔神等等。
等孩子們長大後,這個階段的友誼會受到考驗(在現實生活中則通常因為人格成熟、興趣改變、有了不同的人生經歷、角色定位不再適合,以及建立了其他的關係而產生變化。)每個角色都在原本的團體之外,有了其他的興趣和朋友。因為麥克和路卡斯希望能多花時間和女友相處,威爾感到他們之間的友誼產生了變化。當他們兩人對龍與地下城的遊戲興趣缺缺時,威爾直白地說出他受傷的感受,這也是童年時期的朋友經常會遭遇的變化。當麥克和路卡斯明白威爾的感受後,他們道歉並努力表現出他們仍重視和威爾相處的時間。等到路卡斯加入籃球隊之後,換成達斯汀和麥可感到被同伴拋下,而他們兩人缺席路卡斯的冠軍賽時,路卡斯也有同樣的感覺。雖然出現了這個明顯的摩擦,路卡斯仍然試著保護和協助他們。
第二點:親密
親密感(Closeness)會讓朋友感到被接納、被認可,同時產生情感上的依戀。和朋友維持和創造親密感的一種方式就是自我表露(self-disclosures),例如和彼此分享秘密、隱私或是個人資訊。在麥克和依萊雯了解彼此時,她問他下巴上的疤是怎麼來的。他一開始說是意外,但依萊雯接著說「朋友會說實話」,他才承認是因為在學校被別人霸凌造成的。她表達理解,並讓麥可知道她不會因為他被排擠而瞧不起他,這個舉動鞏固他們之間的友誼。(雖然她也沒有坦白自己也被同個計畫中的超能力小孩霸凌,在那之後也沒有承認她在加州的高中被欺負,這些隱瞞都會削弱彼此的親密程度。)
研究中發現,對青少年來說,經常相互確認自身的重要性和價值,是建立親密感的重要因素。男孩們之間也常出現相互認可的環節,而對麥克和依萊雯來說,這也是促成他們友誼穩固的重要條件。依萊雯在麥克坦承被霸凌後肯定了他的價值,麥克之後也多次做出相同的回應。當依萊雯和許多年輕女孩一樣,表現出外貌焦慮時,麥克告訴她,她不化妝或沒有金色假髮也一樣美麗。更重要的是,麥克向依萊雯保證她不是個怪物,她救了他們所有人。把自己視為救世主的想法成為依萊雯的自我實現預言,讓她之後選擇了愛和友誼,而非復仇之路。即便麥克覺得她可能已經死亡,但他每天仍舊試著連絡她,幾乎長達一年的時間。
麥克絲向路卡斯透露她和家人搬到哈金斯的原因,以及她與哥哥和繼父的複雜關係,因此建立起兩人間的友誼和信任。路卡斯讓麥克絲知道威爾失蹤的始末和顛倒世界的種種,則成為他們關係的轉捩點。因為整個故事太過離奇和不可思議,一開始她並不相信他說的話,也因此阻斷了兩人友誼的可能。此舉清楚地顯示親密感和信任是缺一不可的。當她終於明白,他為了告訴她事實而違反了團體裡的規則,他們之間的友誼也因此變得穩固。
第三點:安全感
麥克和依萊雯確認她是救世主不是怪物,這點也符合前青春期友誼研究中的第三點:安全感(security)。朋友之間會形成一種默契,理解他們組成了一個可靠的聯盟。受訪的兒童們針對安全感這點表示,若有人在學校或家中遭遇困難,他們會期待別的朋友提供支持和協助。這點和信任有關。「怪奇物語」中有許多和朋友信任有關的例子,而安全感和安定感也經常因為信任而變得更為深厚。
男孩們展現信任的另一個方法是不會質疑對方。達斯汀叫他們立刻把羅盤拿出來時,雖然非常突然,但他們還是立刻照做,一個問題也沒有問。他們對彼此有絕對的信任,相信大家不會把祕密告訴外人,也因為這個規定,路卡斯在坦白未經大家同意就把祕密告訴麥克絲時惹了麻煩。就算是片中的成人,也常在友誼中展現信任,就像哈普和喬絲請求彼此信賴,「拜託,相信我吧?」
「朋友不會說謊」就是信任和安全感的核心價值。懷疑會讓朋友疏遠,擾亂友誼理論中的元素。麥克原先毫不懷疑依萊雯說威爾被困在顛倒世界中的說法。但後來他們找到威爾的「屍體」時,他感到被背叛,所以憤怒地朝著她大吼,直到她拿出證據來。自此之後,他再也不會懷疑依萊雯,或質疑他們的友誼。
第四點:幫助
友誼的第四特點是幫助(help)。這點和先前描述的部分有些許重疊,例如安全感和親密,但主要由兩個成分構成。第一,在前青春期友誼中,幫助包括支持(aid),當朋友需要你的時候無條件提供支援。在「怪奇物語」中,當威爾失蹤時,麥克、路卡斯跟達斯汀立刻自告奮勇參與救援。事實上,路卡斯認為依萊雯的出現害大家在搜救的時候分心,因而對她感到怨恨。幫助很明顯是團體裡的規則之一。達斯汀後來發出「紅色警報」時,代表急需幫助(但因為沒有收到任何回音而感到挫敗,暗示他期待朋友們的支持和協助)。
幫助的第二個成分是避免受害(protectionfromvictimization)。受訪的兒童針對這點表示,朋友會在彼此被霸凌或是騷擾時挺身而出。在劇中,我們可從特洛伊在學校裡欺負麥克、達斯汀、路卡斯和威爾時觀察到這點。他們或許無法制止特洛伊的行為,但至少他們可以在事後安慰彼此和提供支持。更重要的是,若有機會,他們會互相幫忙,讓那些惡霸被公開教訓,或是為了朋友而犧牲自己的安全(就像麥克願意跳下懸崖一樣)。
第五點:衝突
友誼中有衝突(conflict)的成分或許令人驚訝,但這是研究結果中歸納出的第五特點。兒童在描述真正友誼的狀態時,指出衝突是同儕關係中常見且顯著的特色。青春期前的受訪者在訪問中,提及非常深刻的見解:友誼和其他同儕關係的主要區別在於,克服衝突的能力,且能在意見不合或爭吵後,仍繼續維持友誼。「怪奇物語」中的年輕角色多次表現出這種態度。
在整齣影集中,他們都願意指出團體裡做出錯誤決定的成員。路卡斯也許是當中最勇於發聲的一員。他質疑大家對搜尋威爾的決心,也懷疑是因為種族的關係,他才會在萬聖節被分配到扮演魔鬼剋星裡的溫斯頓。重要的是,這些衝突很常發生,但那些男孩看起來並不太擔心這些衝突會終結他們的友誼。他們知道在這個團體裡,爭執和看法不同是可被接受的。就像前面曾經提到的,他們發明了能解決衝突,表達關懷和支持的儀式,就像是和對方握手,表示和解。